“虚无是站在路口,此路口有很多条通向各个方向的道路,每个看不到尽头,周围也什么都没有,并非是走向那些无尽头的过程,而是此时所在的这个位置,看起来还有诸多可能,甚至每一个区别都很大,但都不如站在这儿好。” ——胡迁
1.
月初刷到一条微博,青年作家、导演胡迁抑郁症上吊自杀,暗自唏嘘。
结束生命这件事情,太轻易,解脱或是懦弱,难以评说。人不过赤条条来去,很遗憾大多数人在你离开后才开始认识你。
“这一年,出了两本书,拍了一部艺术片,新写了一本书,总共拿了两万的版权稿费,电影一分钱没有,女朋友也跑了······蚂蚁微贷都还不上。”这是胡迁在微博上的自嘲,靠纯文学谋生活,得想到下一顿饭有没有着落。
有作家朋友说,见到的胡迁是帅气却不多话的青年文人,沙龙里的他总是脱离侃侃而谈的群体,手握一杯酒,斜靠在墙边,眼光郁结。与他交谈,言辞间感受的是消极与悲观,接受他的赠书,问出的话是:你真的会读我的书吗?
这位作家后来回想到,那本书翻了几页就没继续了,里面的文字吸着你沉沦。
2.
文人,尤其是诗人和作家,总是用很残忍的离开方式向我们告别。
海子、顾城、川端康成、海明威、王国维、三毛······
他们太善于思考,睿智的思想和敏锐的洞察是才华,亦是负荷。对生活的理想化和完美追求,让其承受不住现实的残酷,也不被世人理解。过于放大的思想活动,让他们向死而生。
海子卧轨自杀,血腥残忍,那个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清俊少年,用红的刺眼的仪式同我们告别;王国维投湖自尽,完成《人间词话》的他,“五十之年,只欠一死”;川端康成口含煤气管逝去,用了生平说过的最厌恶的“自杀”来矛盾自己。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诗人顾城在新西兰用斧头砍死妻子后,在树上上吊自尽,这位童话诗人有着单纯的生命信仰,是任性而长不大的孩子。
“你们对我的百般注解和识读,并不构成万分之一的我,却是一览无遗的你们。”
不可否认,文字的世界太辽阔深远,这些玩弄文字于鼓掌的弄潮儿没能躲开那口浪涛,淹没在波光粼粼的水面,留下一滩血迹证明他们的存在。
我尚不理解这些文人以死之名传达出的态度,毕竟生活在柴米油盐中还有着对生的渴求。余华《活着》里的富贵,为了活着而活着。
因为活着,还有未知的可能。
3
“抑郁症”这三个字沉重到让人避之不及,旁观者与沾染者间,是两个世界。
悲痛欲绝、自卑抑郁、沉闷不乐、悲观厌世······
心理疾病如蜿蜒缠绕的蔓草,理不清源头,斩草不除根。医者尽全力从你的黑匣子里照进一道光,病者转身而去闭眼不见。外人有太多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病者躲避攒缩:张国荣在4月1日愚人节跳楼自尽,留下太多遗憾。
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里木月和直子的死亡像是宿命,直子家里人的“17岁死去”定论笼罩着他们,木月在17岁代替直子自尽,直子后来遇到了渡边,但还是用死亡作结。文中的“自闭症”让人恐惧,就像是中了苗疆的蛊毒,知道病在身体,无药可解。
西方文学曾一度流行意识流的写作,尤其在小说人物的心理活动当中,极度细腻琐碎的大段描写容易让中国读者中途放弃,从来都是酣畅淋漓的故事情节让人痛快。当然,很难说文学上中西有何高低,但对心理问题的关注是我们的缺乏所在。
纯文学的创作加上抑郁症的反复,生活的囧迫添上现实的黑暗,胡迁走了。
我们不是马后炮的开始关注,是因为不论这个人生何模样、年岁几何,已足以让人深思扼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