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组合
处暑时节,秋高气爽。蝉鸣不再是独唱,反而成了大合唱,一波一波让我想起奔腾不息的海浪。
只是合唱的声音呕哑嘲哳难为听,难道秋蝉在哀悼它们即将来临的与世告别?它们在为自己演奏“命运交响曲”?声嘶力竭,人耳聩。我恨不得把床头的 报纸 撕下来两条儿团成球塞住耳朵,因为我还想再睡一会儿。不过很快我就被叫声凄切的寒蝉粉碎了梦想,起来吧,到院子里去吧。
我洗漱完毕,穿上长裙,带上帽子,换上户外的鞋,把自己打扮成塔莎大娘,去给我种的花草蔬果浇水。目前院子里最不缺的就是蚊子,显然它对我这身文艺范儿的装束置若罔闻,该咬照咬。我边浇着绣球边用手摆动裙角,心想:黄瓜到了尾声不浇了,让它看天吃饭吧。花生 还得等两个月,得浇……
狗尾草长得疯快。感觉自己今年施肥除草打药格外勤快,可野草依然没有放过我:除一除吧,蹲下来开拔。拔草的时候想起前天,宝贝儿跟我说起 羽毛球 的世锦赛,中国队前途堪忧。唉,曾经多辉煌啊……
最后我是被蚊子咬进家里去的,一进屋我就拿起了手机,看看这几天有没有雨。合计着哪天有雨,我就不用浇花了。人类真是太伟大了,卫星 上天,我们拿个手机就能预知未来几天的天气。
下个月书画班就开学了,我准备再次上路。就算画不好,但能享受 画画 的过程也很棒。
外一篇
村里卫大爷的儿子 卫星 傍晚时分从省 羽毛球 队回来了。
据说还带回一个女朋友,消息穿得飞快,没用上看完一份 报纸 的功夫,就从村头传到了村尾。
小河边的大柳树下,有一群洗完衣服在闲磕牙的老娘们,其中一个身着黄色大背心,水红大短裤的胖婶张口对着大伙儿说:“哎,你们听说了么?说老卫家那小子回来带的那个闺女是老卫未过门的媳妇儿。”
众人摇头,胖婶显然不甘心,又转头面向一个瘦小的中年农妇:“哎,花生 他娘,你家不是挨着他家吗?看见那闺女没有?”
“没啊,俺上山去伺候我那十亩地去了,刚回来,还没进家去。”那个瘦小中年农妇回答说。
“你真是个窝囊废。呸,”胖婶很不屑地啐了一口。“你就傻吧,你家花朵不一直都喜欢老卫家的小子吗,要是人家真娶了别人,看你家花朵那哭去,你家花生还小,没个大男人顶门立户,娘仨儿怎么过?”
“狗蛋他娘,你能不能不瞎说,俺家朵儿和卫星干干净净,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那时候都是小孩子,还是同学,又是邻里邻居,一起上下学,怎么就成了俺家朵儿喜欢他?”瘦弱的中年农妇显然又羞又气,面色黑红。“你有功夫还是管管你家狗蛋吧,见天的撵猫逗狗,学习什么也不是。都多大了,连份报纸都读不明白。”
“咋了?没文化咋了?俺有男人啊?到时盖上五间大瓦房,再攒钱买个货车,让俺家狗蛋跑运输,啥媳妇娶不起?你家的闺女行,上个美院,画画 能当饭吃?儿子还没上高中,熬干你能娶媳妇?”
“画画,咋了?俺闺女说那叫艺术……”
……
众人一看情况不妙,“好了,好了。洗好衣裳都家去吧,一堆活儿等着哩!”众人纷纷散去。
瘦小的农妇愤愤地走到小河边洗洗脸,洗洗脚,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娘”一个清脆又熟悉的声音传来,“朵儿,你回来了?”“是啊,这不领同学回来写生,我看家里锁着门,估计你还在山上,就过来接你了。”农妇看着身边健康靓丽的少女满眼是笑。
“同学呢?”
“我让卫星哥领她到他家坐会儿,我怕她走不惯山路。”
“狗蛋他娘说卫星领家去一闺女,是不是你同学啊?”
“啊?哈哈,狗蛋他娘一天到晚就知道扯老婆舌,净瞎说。那是我同学。甭理他,对了,娘,今年我又拿到一等奖学金了,我的学费你不用愁了。我小弟的学费,我给他挣出来了,因为我找了个给艺考生做家教的活……”
“哎,娘的小棉袄,好孩子,苦了你了。你爹那会儿就说你画画好,让俺头拱地也要把你供出来,他可以安心了……”
“娘,你放心,我不会让爹娘失望。我的导师说了,只要我肯定下心,我有潜质,一定能大放异彩!”
“哎,哎,娘信。你好好照顾自己,可别亏嘴,还得长身体哈!”
……
青春少女和中年农妇慢慢地相携而去,欢声笑语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