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子小姐身材高大,体型壮硕,一眼看去实足的女汉子味表露无遗,但丸子小姐留齐刘海,眼睛大大的圆圆的很有神,其实看脸的话,长得还不赖!丸子小姐性格有些怪异,和宿舍舍友闹成一片,左拥右抱,但鲜少和男生接触。班里的男生居多,基本和丸子小姐没有什么深入的交集,毕业后很大一部分男生记不住丸子小姐的姓名,只能支支吾吾讲出“那个高高胖胖的女生…”全然没有更深的印象。
当然,丸子小姐25岁了也没谈过恋爱,根本不知爱情是何种滋味。在强大的好奇心驱使下,我问她“你有喜欢过男生吗?”丸子小姐一愣,撇撇嘴回到“好像是没有吧……”。
深吸一口气,我觉得无法理解她的人生。
丸子小姐其实人很好相处的,大度从来不计较得失,年纪在我们中最大,对大家都很照顾,开朗,从来不哭鼻子惺惺作态,豪爽像个真汉子。但不喜欢与陌生人接触,不喜欢社交活动,大学后才第一次进KTV,被父母包裹严实,美其名曰:怕她受伤害。早恋是不被允许的,大学翘课也一样,对父母老师的教诲言听计从,从不逾越半步。最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大学毕业,各奔东西,丸子小姐听从父母安排,托关系进了父母所在的国企,按部就班的开始了新的生活。
卓先生是从我朋友圈上发布的聚会照片上看到的丸子小姐,照片里丸子小姐穿着花色连衣裙,下身搭着不协调的短裤,还是齐刘海,手握麦克风,微微的笑容。她唱的那首歌我记得,《我的滑板鞋》。卓先生第一眼就认定了丸子小姐就是他苦苦寻觅多年的那个对的人,急忙问我要联系方式,他说他很认真,跟我发消息的时候用了很多感叹号,我觉得试试又未尝不可呢,于是没有过问丸子小姐,直接告诉了他微信号,“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我觉得大义凛然的促成了一件好事。
卓先生如何开始追求丸子小姐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坚持不懈的每天接丸子小姐下班,给丸子小姐买好吃的蛋挞,私下搜集自以为好笑的段子发给丸子小姐。他很用心,很认真我看得出来,我不懂一张照片就真的可以捕获一个人的心。但是不论卓先生如何执着努力,丸子小姐打从一开使就不喜欢他,扯着我的胳膊质问为什么给他联系方式,评论卓先生是个稀奇古怪的人,她从来不给卓先生面子,转手将卓先生辛苦选的花当着卓先生面送给奶茶店里的店员;下班为了躲卓先生,故意绕后门,抄小道回家;卓先生左等右等等不到,问同事才知道丸子小姐演了这么一出金蝉脱壳。卓先生被打击了信心,但两天后他安慰自己,丸子小姐和别人不同,她还没开窍,只要自己坚持,铁杵总会磨成针!
三个月后,大雪。丸子小姐第一次轮晚班,凌晨1点才下班,裹着厚实的棉袄,走在没过脚高的雪地里,一路咯吱咯吱作响,路灯昏暗,丸子小姐壮硕的影子被拉长,影影绰绰也好看起来了。天寒地冻的凌晨,卓先生依然没放弃,搓着两只手,往手心里呵白气,雪地映着月光打在他的脸上,和冻红的鼻头形成好笑的脸蛋,翘首盼着丸子小姐出来。疲惫不堪的丸子小姐没想到卓先生还会来,四目相对,只好尴尬的笑了两声,然后自顾自地走,她不觉得感动也不觉得该回应什么,因为她没有要求过,更没有希望过。两个人隔着半米的距离“咯吱咯吱”在雪地里留下一串歪歪扭扭的脚印。穿过一条小巷子时,一只黑猫“喵”的一声从他们脚边跳过,卓先生天不怕地不怕但却怕猫。就只听“啊——”穿破寂静的一嗓子惊叫吓的黑猫拔腿就逃,而丸子小姐也被卓先生突然一声尖叫吓了个哆嗦。丸子小姐回神惊愕的望着卓先生,一脸鄙夷,大老爷们胆儿才针尖大……然后苦笑两声,眯着眼冲他说话“夜半三更的就别出门了,一惊一乍的吵着别人休息了多不好,你说你现在这样我是不是还得送你回家,夜班都挺累人了,你还添乱,唉!”一口长叹,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卓先生胸脯还在起伏,听丸子小姐这么一串讽刺,顿时胀红了脸,恨不得抓把雪埋脸上,他踟蹰的跟在丸子小姐身后,低着头想,这下和丸子小姐怕是再没可能了吧……因为他从丸子小姐眼睛里看到的满是嘲讽和无奈。
当晚回到家,这件事丸子小姐根本没放在心上,只当个睡前笑话,而卓先生辗转反侧,最后痛下决定——放弃如冰山一般的丸子小姐,这件事着实打击了卓先生的自尊心,再纠缠下去也是无谓的。于是之后卓先生就再没有接丸子小姐回家,也再没有送她好吃的和鲜花。
我听丸子小姐讲这段故事的时候,像是听一滑稽的爱情故事,没有开始就结束了,从头到尾卓先生也没能打动丸子小姐,我尤记得他信誓旦旦跟我说“就是她了”的时候,眼神坚定而深邃,脸上浮着幸福的浅笑,他以为坚持几天就一定能融化她,但事与愿违,从一开始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做的越多就错的越多,你对我的好都变成了一种负担。我爱你,掏走我的心也不觉得疼;我不爱你,心挖出来给我看也会熟视无睹。卓先生恰巧就是丸子小姐万众里不喜欢的那类人,不止性格不喜欢,连带着挑剔他的国字脸大耳朵,格子衬衣配了运动裤的奇怪搭配,他的一切都不喜欢,即使他送来喜欢的牛肉丸,吃起来好像也没之前那么可口了。人就是这么难懂的生物,爱情有时候就这样刚好不对等,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你,用概率论好像没法计算,但真的是件超小概率又超幸福的事。我们遇到的可能多数会像丸子小姐的爱情一样,提起卓先生,会摆摆手形容“他呀,那个追了我三个月,最后终于被我摆脱了的奇葩”。这样的爱情占了大面积,而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和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则占了小面积,刚好是一张正态分布图,山峰一样诠释了整个爱情史。
但愿我们少遇到几个“奇葩”,就等到那个超小概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