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层的电梯间非常宽敞。迎面就是前台。前台的后背墙上，“天泽进出口贸易有限公司”几个灰色立体大字透着光，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虽然钟扬跟着加里先生增长了许多见识，但是这样的大公司的排场，还是让她感到紧张。
她定了定神，拽了拽黑色真丝衬衣的衣襟，把袖口向上扽，故意将阿玛尼手表露出来。这是她身上唯一一样值钱的东西，也是她认为可以提高她身份的东西。
她走到前台，不说话只微笑。前台的小姑娘也微笑着问她：“请问您找谁？有预约吗？”
“有预约，但是我不知道找谁？”
“那请问您又是谁呢？”
“我是……我是……钟扬”说着，她将那张奇怪的名片递过去。
前台的姑娘看了一下名片，继续保持着她的微笑。用极其甜美的声音说：“余总正在等您，请随我来。”
钟扬跟在姑娘身后，姑娘身着一身灰色暗条的制服。裙子刚好在膝盖以上一寸。高跟鞋是标准的黑色职业五厘米高度，她走路的姿态端庄优雅，绝非钟扬以前工作过的地方的前台小姐那般扭捏造作。
钟扬觉得一个前台的姑娘，就已经将自己碾压成了碎渣。他刚壮起的胆量，瞬间像撒了气的皮球。低头看看自己的旧马丁靴，再向前看看姑娘的高跟鞋。钟扬显得和这个天泽格格不入。
她们拐了两个弯儿，在一处普通的木门前停下。门旁的墙壁上标注着“总裁办公室”。
钟扬看到“总裁办公室”几个字，脑子里首先想到的是电视剧里边经常演的霸道总裁。
不知这个余总是个怎样的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帅不帅？多大年纪？……
一连串的问号涌上了心头。钟扬有些坠坠不安。她不知道那木门里边等待她的将是怎样的一条路。
小姑娘轻轻地敲了三下门，里面传出“请进“。
小姑娘推开门，走进去，侧身站在一旁，右手一伸示意“请进”。
钟扬小步走进办公室。一改平时大步流星的做派。她是一个善于学习的人，也很容易被周围的环境感染。
桌子后面，有人说话“您先请坐，稍等一下。我回复一个邮件，之后我们聊一聊。”
大大的电脑屏幕挡住了桌子后面的人的脸。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钟扬战战兢兢的坐在了桌子对面的转椅上。转椅显得有点高，也许是钟扬个子比较矮，她只有一米六。
之后的大约20分钟，整个房间的空气像是凝固了。没有对话，只听到敲击键盘的咔咔声，还有钟扬突突的心跳声。
前台的小姑娘早就关上门离开了。只剩下他和她。一个在桌子的这边，一个在桌子的那边。隔着一台大大屏幕的电脑。
看到电脑，钟扬颇有感触。她有一台手提电脑。是用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买的二手电脑。红色索尼，她爱不释手，已经用了5年。现在大概流行大大的屏幕。
电脑啦，手机啦，从大变小，又从小变大，随着时代的需求不断地更替。
人又何尝不是如此。俗话说得好，适者生存。
窗边的皮沙发上放着两个漂亮的靠背垫。皮沙发是墨绿色，靠背垫是浅绿色菱形图案。庄重又不失活泼。大落地玻璃窗外，望见远处的黄浦江。
夜晚的黄浦江是那么美，两岸的灯光明媚。
办公室里的布局很简单。除了沙发和办公桌，转椅之外，别无其他。竟然连一盆绿植都没有。这让人感到费解。因为，绿植是办公室的常规标配。而这间总裁办公室却没按照常规出牌。
这是为什么呢？钟扬思考着这个无聊的问题。
突然办公桌的那一边发出了声响。“嗯——”
“你叫钟扬？”
“是，我叫钟扬。”
“你一定想知道我是谁。”那声音低沉，而浑厚。
“您是余总。”刚才那个小姑娘告诉她的。
“加里.文森特是我的朋友。他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所以向我推荐了你。天泽正好需要一位销售经理助理。希望你能够胜任。你的试用期是三个月。期间可能会出差。也许还会出国。……”
钟扬听余总滔滔不绝地讲着一件接着一件的事。她觉得有点跟不上余总的节奏。可是现在他连天泽是做什么方面的生意还不知道。
“后天我要去新加坡，你跟我一起去。秘书会给我们订好机票。明天你在家里准备行李。后天一早司机会去接你。记得带上身份证和护照。”
“余总，可是……我……还……不了解……”钟扬吱吱呜呜的想要说。
还没等他说完，余总好像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似的。他拿起电话，让秘书进来。
“Landy，订两张后天飞新加坡的机票，需要什么证件请钟小姐提供。再拿一套公司业务简介给钟小姐。”余总就这样自顾自的安排着。
“嗯，先说这些，钟小姐，你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后天在飞机上再问吧。今天就到这里吧。你可以跟秘书去了。”余总结束了这次的谈话。
“嗯……嗯……那…好吧，余总，后天见。”钟扬欲言又止，只好乖乖地跟着秘书走了。
秘书带着钟扬到人事部，签署了聘任协议。复印了她的身份证件。她就这样似乎被蒙在鼓里就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了。
这是他的第一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的感觉。
当天到家她就恶补了天泽的贸易范围介绍。
第二天，拎出那用了三年的破箱子，装进了他仅有的三件，像样点的夏装。
出发的前一天夜里，她无法入睡。他一直在想象着电脑后面的那张神秘的脸。那天的谈话，如果那还算谈话的话，令他紧张压抑，不敢抬头，更不敢直视。与其说是电脑挡住了余总的脸，还不如说，钟扬将自己挡在了电脑的另一面。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