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电梯缓缓升了上去,“叮”的一声,到了。她走出电梯门,出去时又对着电梯玻璃照了下,早上的妆化得很成功,她很满意,看来今天又会是美好的一天。她踏门而出,高跟鞋在地板上摩擦出职场女性应有的脚步声,前台小姑娘一见她,忙跟她问好:“何总好。”
她也笑笑:“早上好。”
何小婉满意的不光是自己的妆,还有这间办公室——三百平方米的大开间,虽然并不是占了整层楼,但却刚好对着电梯的门,让自己有种“包了一栋楼”的错觉。不过想到这儿她又有点儿不高兴了,要不是莫飞百般阻拦,她就直接把这一整层租下了。
又有人跟她打招呼了:“何总好!”她边笑着回应,边推开了门,走进了总经理室。坐下后,她环顾了下这间屋子,觉得它大归大,但总是缺了点儿什么,空荡荡的。她研究了下,应该是墙。对,就是这个墙,太白了,显得死气沉沉。她打开购物网站,随便浏览起来,刚翻了没几页,就被右下角的广告吸引住了,对啊,可以挂个大电视!
有了主意,她就打开门,冲外面喊道:“莫飞,莫飞!快滚过来!”
“来了来了。”莫飞贱兮兮地一路小跑进来,“怎么了娘娘,这大清早的,您有什么吩咐?”
“喂,我问你,”何小婉指了指她的办公室,“你觉不觉得我屋子里还缺少点儿什么东西?”
莫飞看了看,沙发茶几办公桌,书架投影打印机,墙角还放着最新款的空气净化器,没发觉什么问题:“不少什么呀,您这可都是最豪华的配置了,我们这帮坐外面的土包子可都没您这待遇。”
“你看看。”何小婉引导他看向那面白墙,“这儿是不是空了点儿?”
“哦。”莫飞恍然大悟,“您的意思是……在这上面挂一个您的高清写真照?”
“挂你妹啊。”何小婉朝莫飞的屁股踢了一脚,“快快快,给我弄台电视机挂上。”
“电视机?要电视机干吗,想看电视回家看去。”
“什么态度啊你?我说,你们几个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这么大的办公室,就把我一个人关进来。你们可倒好,全坐外面的格子间了。那格子间有什么好的,一个萝卜一个坑,跟猪圈似的,多憋屈啊。你看这里面多宽敞,不然你们也搬进来呗,要不我一个人太无聊了,只能整天看电视剧了。”
“我们乐意。”莫飞说,“你想想,咱们这么大个公司,总得有人管吧。我坐外面,左边是胡威,右边是何阳,这俩一个做营销,一个做开发,再加上我一个产品经理,这是什么?铁三角啊。”他把何小婉按在椅子上,太监似的给她捶背,“没事啊,太后,我们仨负责赚钱养家,您啊,负责貌美如花就行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莫飞心里可不这么想。这个何小婉,整天吃饱了没事就作,动不动就瞎折腾,搞得大家不得安生。最近公司上下为了福通地产的项目,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了,自己实在没工夫再应付这么一个主儿,只能编点儿好听的话哄哄她了。
“貌美如花吗?”何小婉美滋滋地扬起了头,“莫飞,你这嘴巴是越来越甜了。这马屁我受了。”
“那这电视机……”
“哎呀,不要了不要了。”何小婉摆摆手,“你干活儿去吧。”
“小的遵旨。”莫飞一步当作两步地退出总经理室,刚走两步,又想起手中的文件,便又推门进来了,“对了,这个文件得你盖个章。”
“什么东西啊?”何小婉接过来,“《办公设备租赁协议清单》?这是干吗的?咱们不是买过电脑了吗,怎么还得租啊?”
“刚搬进来时是采购了一批电脑。”莫飞解释,“但你看,咱公司的人可越来越多了,每天都有新员工进来,这电脑时增时减,总去买新电脑,那成本太高了。最近有公司做办公设备租赁的业务,咱交点儿租金,租他们的电脑用,这有新人来了,咱们就多租一台,万一人走了,或者电脑用不上了,咱就把电脑还回去,设备的维护还不用咱们操心,既经济又省事,多好。”
“好什么啊。”何小婉又嫌弃起了他,“你说说,咱们三千四百万都到手了,你怎么还这么抠门儿!”
“总要精打细算的嘛,虽然UST给钱很痛快,可他对咱们的要求也很严苛。福通地产的合作发布会一个月后就要开了,这会上,咱可是要跟媒体演示咱们的系统,还得跟福通地产做进度汇报。这可是个大事,咱得把钱都花在人才招聘上,多给程序员们发点儿工资,加班的时候也多给点儿饭补。你说说,人家来咱公司上班图什么,不就图能多赚点儿钱嘛。咱多给他们发点儿钱,他们干起活儿来也有动力,这才叫把钱花在刀刃上。”
“行行行,总是你有理。”何小婉从保险柜里取出合同章,刚要盖下去,又想起了自己的笔记本,“对了。”她拍了拍它,“莫飞,你看看,我这机器是不是也得换了。这可是我自己的电脑,用好几年了,现在都开始掉漆了,还特别烫,你摸摸。”
莫飞摸了下,是有点儿烫:“嗯,这个散热不行,估计是风扇老化了。”
“是吧是吧,快,也给我换一台。”何小婉说着,就又拿起了设备清单开始研究,“这个租金两万块钱的是什么电脑,这么贵!”
莫飞凑上去看了下:“哦,这是工作站,渲染视频用的。”
“视频?”何小婉眼睛一亮,“快快快,就给我换台这个。”
“这是渲染视频用的工作站,不是看视频用的。”莫飞试图让她理解这二者的区别,“我跟你说啊,这个渲染视频就是……”
“我不管,我就要这个。”何小婉恢复了一贯不讲理的本色,“我何小婉做人的态度就是不求最好,只求最贵!”
“得得得。”莫飞认输,“你要喜欢,就把它勾上,正好咱公司还缺几台测试服务器,回头等你这工作站装好了,就让何阳把编译环境也搭在你这上面。你平时用它上上网看看视频,别关机就行,知道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会过。”何小婉边说边盖下了章,然后把合同递给莫飞,“快滚吧快滚吧,这没你事了。”
“什么人啊,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没良心!”莫飞嘟囔着回到了格子间,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着合同,又看了看何阳,“喂,老何,你觉得咱们还需要多少人?”
何阳沉思了下,说:“咱们现在的人均工位是一米二,我算过了,除掉公摊和会议室及总经理室,剩下的区域大概满打满算能坐二百人,不过,那样可能就有点儿挤了,我觉得还需要十几个开发,其他部门可能也得增员。毕竟现在事情越来越多了。”
“你尽量把事情分出去,给下面的人做。”莫飞提醒何阳,“你就把精力放在核心算法上面就行了,别太辛苦。”
“嗯,我这两天打算把算法再优化下,毕竟智慧城市那个项目太大,算法过于集中可能会增加服务器负荷。我的初步想法是把算法拆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放在我电脑上,一部分放……”
见他又开始科普枯燥的程序架构原理,莫飞忙止住了他:“没事没事,小婉刚要了台工作站,回头你把服务器环境布置到她那儿就行了。”说着,他又把手中的租赁清单拿给何阳,“喂,你看看,要不要也换台电脑?”
“我就不用了吧。”何阳说,“我还是习惯用笔记本,平时带着也方便。”
“没事没事,这上面也有笔记本。你那台苹果电脑太旧了,还不是视网膜屏幕的,又厚又笨。来,你看看,这有今年新款的MacBook Pro,你选一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
何阳拿着看了看:“怎么感觉都差不多呢,不然你帮我选吧?”
“行。”莫飞拿笔勾了下,“那就选这个最高配的吧。”
收起合同,他又看了看旁边空着的椅子:“胡威呢,还没来?”
“嗯,早上就没见人。”
“奇了怪了,他以前可没来过这么晚。本还想也让他看看呢。”莫飞又自言自语,“算了,他就写写文章,估计也用不着换电脑。”
何阳没接话,站起来,收拾起东西:“我一会儿要跟技术部开个会,看怎么拆算法合适。”
“行啊。”莫飞说,“对了,新招的那几个人你觉得怎样?”
“能用,挺好的。”
“那就行,每个人一个月两三万呢。这么高的工资,要是再不能干个活儿,咱们不就成冤大头了吗?”
想到这么昂贵的人力成本,以及每个月高昂的房租开支,莫飞的心头就又没出息地疼了起来。
“都是钱啊!”他感叹。
2
胡威上了地铁13号线后才发现自己坐错了,公司是在望京方向,但他要去的是西二旗,真是惯性使然,出了5号线后就直奔望京方向换乘了,全然忘记跟那人约好的地点。想来,今儿早上也够倒霉的,先是出门后发觉忘带了公交卡,取了公交卡后又把手机落家里了。最近这记性真是差到家了,这人是不是只要一到三十岁脑子就不好使了?真要命。不光这记性,他的手也不得劲儿,一路上都在抖——他暗自寻思着,这不会是帕金森综合征吧?
出了地铁,胡威终于走到了上地七街。以前,莫飞在这儿办公的时候他也常来,那时没觉得有这么远啊,怎么今天这一路脚沉得就跟灌了铅一样?
穿过一片繁华的办公区,看见了一幢熟悉的高楼,他走进去,上了三楼,楼梯口正对着一个背景墙,上面写着:天创科技。
他四下观察了一番,没发现有摄像头或者窃听器一类的装置,于是,他试着推了下门,果真没锁。他摸了下前台的柜子,窗明几净,没有一点儿灰,想来是有人在每天打扫。他又往里走了走,办公区空荡荡的。这地儿看样子得有五百平方米吧,比莫飞在时要大得多了。这么大面积的楼,这么好的地段,一个月房租不得十几万?花钱养这么一个空落落的地儿,也就他这不差钱的主儿才能干得出来。
他走到CEO办公室前,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他又敲了敲,忽然,感觉里面有人从猫眼上探头看了一下。
门开了。
他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他,二人有点儿尴尬。
虽然曾见过几次,但没怎么对过话,顶多就是互相打个招呼罢了。而现在,他们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连一个虚情假意的招呼都打不出来了。
一个是莫飞曾经的朋友,现在的创业合伙人;一个是莫飞曾经的创业合伙人,现在的死对头。这种尴尬又混乱的身份,让他们都不知说点儿什么好。
“进……进来吧。”僵持了一会儿,彭剑先开了口。
“好,谢谢。”胡威点点头,他走进去,坐在了沙发上。对面是“王八杰森”,倚靠在办公桌边,在专心致志地剥几颗荔枝,他拿出一颗递给胡威,胡威忙起身去接,王杰森笑笑:“怎么来这么晚?”
“对不起,早上有点儿事情耽误了。”他忙道歉。
“有事?什么事?”彭剑警觉了起来,“是新脑的事情,还是天创科技的事?”
“不不不,你们放心。”他又解释,“没有人知道我来这里。我发誓,一会儿你们安排我做的事情,只有咱们三个知道。”
“安排你做的事?”“王八杰森”笑笑,“你知道我们叫你来是什么事?”
“猜得到。”胡威把荔枝塞进嘴里,连核一起咽了下去,“毕竟,除了这件事外……”他苦笑道,“我对你们难道还有别的用处?”
“看来你是明白人。”彭剑看向“王八杰森”,“不过,我还真不知能不能信任你。”
见他不信任自己,胡威只好说:“不管能不能信任我,你们现在能依赖的也只有我了,不是吗?”
“依赖你?”彭剑终于没忍住自己对他多年以来的不屑,“你就一写假新闻的小报记者,有什么可依赖的?”
“我写的新闻再假,也比你做人要真。”胡威也回嘴道。
“行啦行啦,Stop!”“王八杰森”说,“告诉我,胡威,你确定,你知道algorithm在哪里?”
“当然了。”他点点头,“何阳曾经给我演示过。”
“他演示的是什么?后台还是源代码?”彭剑追问。
“当然是源代码文件和程序结构了。”胡威纳闷儿,“后台有什么好演示的?你们肯定也见过了。”
“不可能。”彭剑断言,“他为什么会向你一个门外汉演示核心算法的源码?”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自己也是写代码的,你应该清楚,你们这帮程序员,见人就想显摆技术,拉过来就给看源代码,张嘴就是程序设计逻辑和系统运行原理,也不管对方到底关不关心,瞧不瞧得懂。那次,我们几个人吃饭——哦,在那之前,莫飞曾经找我借了二十万,为了给新脑买服务器,在还钱当天,他向我解释新脑的神奇之处,我不信,他就让何阳演示给我看。那个木头瓜子,一听到有人对系统有兴趣,立刻就打开源代码要给我解释。我听了半天,没听懂,但那些文件的结构我可记下了,毕竟我是专业记者,天生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你确定能找到那些代码?”“王八杰森”有点儿犹豫,“万一他modify(修改)了文件结构呢?”
“那应该不会。”彭剑说,“程序代码可能会变,但如此复杂的系统,大结构改起来太麻烦了,会涉及很多地方,应该不会改。”
“So,Penry,如果胡威把algorithm给到你,你能使它跑起来吗?”“王八杰森”说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这可说不好。”彭剑解释,“不同的编程语言,编译环境也不一样,这得研究下看看。但我觉得问题不大,虽然……虽然我可能写不出那么精妙的程序,但把它部署在服务器上,肯定没什么问题。随便从世面上找个运维工程师,研究一阵子,应该都可以。”
“No。”他提醒彭剑,“这事情只能我们三个人知道,Tell me, can you do it?(告诉我,你能做到吗?)”
“可以。”彭剑只好打保票。
显然“王八杰森”并不太敢相信彭剑的承诺,他叹口气,对胡威说:“你继续讲。”
“没什么好讲的了。”胡威摊摊手,“我见过核心算法,我保证把它偷给你们,你们验证无误后……”
“你放心。”“王八杰森”打断他,“algorithm验证后,我就把你要的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彭剑好奇。
“Penry,你不需要知道你不应该知道的事情。”“王八杰森”责怪他,“Talk about your plan。(说你的计划吧。)”
自己吃了瘪,彭剑虽很不爽,但也只能忍着,他看向胡威:“接下来,我说的这些方法会麻烦,但也很关键,你要记好。”
“好。”胡威说着,职业性地拿出纸笔,打算记下来。
“不。”彭剑拿走了胡威的纸笔,“你不能记,而且,你还要把你兜里的东西全掏出来。这些事情,只能记在你的脑子里。”
胡威只好站起来,把兜里的手机、钱包、公交卡一股脑儿地掏了出来。
“没有录音。”胡威指着手机说,语毕,他又无奈地笑笑,“用搜身吗?”
“王八杰森”不耐烦地挥挥手:“别废话了,Penry,开始吧。”
3
“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彭剑说,“你要先断掉你们公司的外网,一定要记得,只是断外网,不能整个把内网和外网都停掉。”
“外网是什么?”他问。
“连这么基础的概念都不知道?”彭剑无奈,“外网就是你们公司跟互联网的连接。而内网,就是你们公司内部的局域网连接。”
“不就是互联网和局域网嘛,你这么讲,我就明白了。”他说,“为什么要断外网,不如干脆把整个网络链接都给它切断?”
“当然不可以。你如果把整个网络都关掉,那你就进不去新脑的测试后台了。”彭剑问,“你在公司登过吧?就是你们内部的后台,给技术人员开发用的那个测试网站。”
“就是何阳说的内部测试站点吧?”他回忆了下,“登过,经常登录,因为我要对着网站的功能模块写软件说明书。”
“就是那个。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判断核心算法的源程序是在外网还是在内网里。”彭剑解释,“如果程序部署在外网,那么当你切掉外网后,那测试后台的抓取功能肯定也就没法正常运行了。”
“我明白了。”他说,“我断掉了外网,也就是断掉了跟互联网的连接,如果我还能正常使用新脑,就说明抓取的算法在公司内部的电脑里。”
“对。”彭剑说,“一般的项目开发都会把测试服务器放在公司,利于调试,所以这一步不光是为了做排除,还是为了切断你们公司防火墙跟外网的连接,因为,接下来我会给你电脑里装一个软件,我怕这个软件会被外网的防火墙拦截。”
“什么软件?”他问。
“稍后我会告诉你。”彭剑说,“继续讲这台测试服务器。通常情况下,公司的内部服务器都是锁在机柜里的,所以,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撬开机柜,把它偷出来。”
“偷出来?!”他怒道,“那不可能,机柜上面有摄像头!”
“对,不可能真让你偷。”彭剑笑笑,“如果连我们都能猜出来算法在机柜里,莫飞能不知道吗?况且,就算有摄像头,也只能亡羊补牢地抓住偷算法的贼,却不能保证它万无一失,绝不泄露,毕竟……等靠着摄像头抓到了贼,他可能早就已经把算法文件拷贝到其他地方了。”
“那你的意思是?”
“根据我对莫飞的了解,他极有可能把核心算法隐藏到公司的任何一台电脑中,也就是说,你公司的任何一台电脑,都有可能是新脑的算法服务器。”
“任何一台?”他惊了,“那我怎么找?公司现在大概有五十多台电脑,我一台一台翻,得找到哪年去?”
“不用担心。”彭剑打开他的电脑,点开一个软件,“这就是我要给你装的软件,它是我专门为你开发的一个抓包工具,你把这个工具在你电脑里运行后,再点击新脑系统的抓取按钮。当按下按钮时,抓包工具就会检测你的电脑对算法服务器的请求,并显示出那台服务器的IP地址,而如果算法服务器开着,那你的检测请求就会通过。”
“我懂你的意思了。”他看着屏幕说,“我如果把算法服务器关了,那你这个抓包工具就抓不到数据了,对吧?而如果它抓不到数据,就说明我刚刚关的那台电脑,就是内网的算法服务器。”
“基本上是这个意思……”
“没这个必要啊。”他忙说道,“你想,我如果关掉了算法服务器,那新脑的后台肯定就没法正常运行了,所以我只用看网站能不能正常运行就成了,没必要用你这个软件。”
“不。”彭剑说,“你还是要考虑到机柜的存在。假如机柜内锁着的那台确实也是算法服务器,那么当你关掉了机柜外面的服务器,网站很有可能依然跑得通——因为系统会自动去寻找下一个节点的备份服务器。”
“耍我呢?你刚还说机柜里不可能有算法服务器!”
“你冷静点儿,我也只是猜测,毕竟谁也说不准到底有没有。”说着,彭剑又敲了敲屏幕,“听我说,你要把握好关电脑的时机,那台电脑必须是在这个软件监控流量的同时被关闭,这样,你才能截取到被中断的流量包。你看,这个抓包工具有好几个进度条,每个进度条上都写着一个主机地址,当你发现一个进度条断掉,而另外一个进度条反而动了的时候,就说明程序本来连接的那台服务器被断掉了,而新脑自动去寻找下一个节点的算法服务器了。”
“太复杂了!”他感叹,“怎么这么麻烦?”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彭剑说,“你听我讲,你根本就不需要管机柜里的那台服务器,我这个工具就是用来帮你定位算法服务器的。你在每次抓包的时候,只要看到进度条开始动,你就关一台电脑,把它彻底关掉后,你就盯着上面的这根进度条,这是你的电脑在跟新脑的算法服务器进行连接,如果它通了,就说明不是这台电脑,而如果它不通,则说明你的电脑跟算法服务器连接失败,而为什么失败了,就是因为你刚刚把它关掉了,所以,被关掉的那台电脑,它就是新脑的算法服务器。”
“哦……我这次是彻底搞明白了。”他说,“要是机柜里的是备份服务器,我如果不用你这个工具,只是看网站能不能运行,那么无论我关多少台电脑,网站一样可能还会运行,因为,有可能会存在多个算法服务器。而你这个工具,就是告诉我数据到底是经过哪台服务器而传输的,对吧?”
“对。你终于明白了,所以,我开发的这个软件对你来说至关重要。”彭剑得意,“如果你找到了服务器,那接下来,你就要凭你的记忆去找到算法的源文件。”说着,彭剑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他,“你找到后,把算法的代码文件拷进这个U盘里,回头带给我就行了。”
“这是个U盘?”他问,“这么小,跟个鼠标接收器一样。为什么非得用你的,用我的不好吗?还保险。”
“不,流程越多,bug越多。况且,你别小看了这个小东西。”彭剑说,“这U盘里带一个键盘记录器。你拷贝后别急着拔,把它偷偷插在上面,再运行一天。因为,我们不光要拿到核心算法的源代码,还要知道它是怎么运行的,以及它的部署环境和启动流程。有了这些信息,才可以帮我们更好地解读这些源代码。”说着,彭剑提醒他看,“你仔细观察,这个U盘后面有个小开关。”
他看去,在侧面确实有个不易察觉的微型开关。
“这个开关,你扳到上面是U盘模式,扳到下面是键盘记录器状态。而在键盘记录器的状态下,电脑里是不会显示可移动磁盘标志的。你偷偷地把它插在主机后面,并启动键盘记录模式,谅谁也不会发现。明白了吗?就是先扳到上面,把核心算法拷进去,别拔掉,再扳到下面,让这个U盘挂着运行一天,记录下那台电脑的键盘动作。回头你再随便找个机会把它拔下来给我,只有你做到了这几点,才能算是成功。”最后,彭剑又不忘记叮嘱他,“我今天跟你说的方法,经过了我缜密的思考,并进行了详细的模拟推演,尽可能做到了万无一失。你一定要仔细记好,严格按照我的方法来,咱们争取做到一次成功。”
“你这人……”胡威笑笑,“应该去当间谍,写代码可惜了。”说着,他又开始端详起手中的这个小东西,“你确定这玩意儿,管用吗?”
“我当然确定。”彭剑也笑了起来,“因为,我曾经就用它——扳倒了莫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