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百草园,大人们会垛柴禾、倒倒粪、晾晒瓜干等,因为毕竟是集体的东西,谁也不好占用,就在那里荒着。而我们却在这里玩得不亦乐乎,往往乐而忘返,不少伙伴在吃饭的时候大人百叫不回,被大人揪着耳朵往回扯也是常有的事。
春天里百花开,百草园也开始生机勃勃了。惊蛰过后,园子里虽然还没有枝繁叶茂,但是虫子们开始出现了,捉虫子也是我们的拿手好戏。
在春寒料峭的日子,小孩子们实在憋得慌,就连石头底下的虫子窝也不放过,逮住它们放在小瓶子里,回家后掐掉大腿让它们趴,实在是无聊的解闷方式。后来各种花次第开放,逐渐到了夏天,蝴蝶、蜻蜓等飞虫出现,满园子里是逮飞虫的孩子了。
而挖知了龟和粘知了,则是捉虫子的重头戏。
初夏一到,大雨过后,园子里树底下会出现一个个一分钱硬币大小的小洞,用指头伸进去扩开一些,就会发现一个小家伙探头探脑的用两个大钳子向下挖土,如果把指头再往下伸,这个小家伙会夹住指头,把指头拿出来,一个知了龟就吊在指头上了。
把知了龟放在蚊帐里,经过一个晚上的蜕皮,第二天早上,窸窸窣窣的声音会把我惊醒,一个漂亮的知了在蚊帐里飞来飞去,想冲出牢笼。
有时候知了龟在我们没有发现的时候已经出洞了,在向树上爬的路上或已经爬上树的时候照样被我们擒获。
如果挖的知了龟很多,那就可以交给娘,娘会把它油炸或者剁碎放上面粉做成饼子吃,也是很美味的。
可是不总是下雨,晴天的时候,我们会粘知了。粘知了得用很黏的胶,小孩子自然有小孩子的办法。我们会把一小把麦粒用力嚼,等嚼成一团的时候,把它放在水里摆动,将面团里的麦皮涤荡在水里,摆得只剩下黏得粘手的面筋。然后把面筋缠在从竹扫帚上折下来的小竹棒上,把小竹棒扎在长杆子上,一个粘知了的工具就做成了。
粘知了的时候,几个伙伴一块,其他人帮着寻找目标,等找到目标后,拿杆子的小心翼翼的举着,将小竹棒慢慢接近,等距离足够近,但还不至于惊扰正在放声歌唱而不知危险将近的知了的时候,猛地将小竹棒戳向这骄傲的知了,然后就是翅膀牢牢粘在小竹棒的知了扑楞着身子徒劳的嘶叫了。粘了的知了,也是可以油炸的,油炸过后,撒上盐粒,也是缺乏下饭菜的伙伴的美食。曾经有个最夸张的发小,那天粘知了没有什么收获,靠一个知了油炸后吃了三个煎饼呢!
园子里不但可以做游戏,逮各种虫子、挖知了龟、粘知了,解馋的野果野菜也不少。比如一直叫苘麻的植物,它的花和未成熟的果实可以吃,花吃起来黏糊糊的,果实未成熟的时候,把圆形的球形果剥开,里边白白嫩嫩的如蚕豆大小的种子,吃起来脆脆的。至于从墙角里长出来的桑树结的桑葚、一种叫“溜溜嘴”野菜的花,那都逃不过我们那张百毒不侵的小嘴巴,甚至于就连墙缝里的野蜂蛹也不放过。
园子的大门,从我家出去需要走两条路才能过去,作为男孩子,怎么会绕那么远的路过去呢,不爬墙也太丢人了吧,还怎么在圈里混呢?不但我爬墙进园子,就连我那隔着一家住的死党发小也经过我家爬墙而过。
随便踩着我家的凳子、石头啥的,爬上墙头后,抱住园子里靠近我家院墙的树,“跐溜”一下到地上,飞檐走壁,如履平地。可这也给我人生第一次失窃事件埋下了伏笔。
有一次,大哥逮了只刚刚孵出来没几天的麻雀给我玩,我那几天正是爱心泛滥、充当饲养人的角色,细心照顾喂养我的麻雀宝宝,这个消息很快在小伙伴圈子里传播开来,被人盯上了。
一天,父母哥姐去坡里干活,我独自在家看门, 一
边在自家园子里哄着小麻雀玩。这时候大门外有几个小伙伴高声叫我的名字,我出去一看,他们极力约我出去玩呢。身负重大使命,何况还有小麻雀需要照顾呢,我哪能去呢?
他们就一个劲的撺掇我去,正当我们正说话的时候,一个比我大两三岁、平时不在一块玩的家伙趁我不注意,闪进我家大门,“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等我反应过来追回去,这个身影早已在墙上往下跳了,跳进哪个园子,不见人了,回头一看,放在窗台上放小麻雀的盒子果然不见了。
我急忙跑出家门,门口的这帮小子早就不见人影了。哪能便宜了这小子?我直接找到他家,他出来装模作样、一脸懵逼样,矢口否认,并从家里拿出他养的小鸟给我看,“你看看哪个是你的?”人家是有准备的,即使我去他家搜,又能怎么样呢?只能悻悻而归。
我第一次养宠物就这样流产了,从此,我今生再也没有养过宠物。以后上高中、大学的时候回家,听人说,这家伙因为抢劫被逮进局子了,看来,老人说的“三岁看老”是有道理的。小孩子单纯的偷个玩物也许可以原谅,可是小小年纪就这么有心机,真是把聪明用错了地方吧。
后来,年龄渐长,上学之外,周末假期偶尔来园子里玩玩,更多的时间则是帮大人干活了。垛柴禾、晒粮食、晾晒绺子烟,百草园也成了我们附近几家的“后花园”。百草园的乐趣也永远的留在了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