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我在屋子里像一个陀螺般忙碌着,留小十月坐在沙发上独自玩耍。
长大一些的他,日渐让人放心许多,独自在一个地方,只要有吃的,就能够自娱自乐,把自己哄得很好。
不一会,只听到茶几上叮哐响,像是碗被碰倒的声音。我像个救火队员一样,十万火急地往过冲,我怕淘气如他,不小心把碗碰到地上,然后又不小心一脚踩上去。
大概我急冲冲往过冲的样子,吓坏了他。小小的他,原本是站沙发与茶几空隙里的,看到我过来,他急忙往沙发上爬,神色那么的慌张,行动那样的匆忙。像受惊后的小松鼠,急匆匆想找一处能够依靠的地方,安放那颗惶乱的心。
原本就没有打算责怪他的意思,只是想看一下现场,有没有造成什么损失。可他的模样,却让我感到心疼,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写着明显的惧怕,却倔强地直着身子倚在沙发上,等待着接下来的狂风暴雨,像当年小小的我。
当年小小的我,和弟弟打闹折腾,常常会惊动妈妈。而忙碌的妈妈,有那么多的家务、农活要做,哪有那些闲情逸致去理清孩子们剪不断理还乱的小恩小怨,于是采取各打五十大板的霹雳手段。
我记得小小的身影,躲在墙脚,却倔强地挺直身子,承受妈妈落下来的轻而柔的巴掌时,虽不疼,但是那样的孤单与不被理解的情绪,是如何啃噬着一颗小小的心灵,寂寞如夜,荒凉如漠。
而这样的记忆,我不想留在小十月的心底。
我看到小十月手上紧紧握着一个桔子,盛放桔子的包装袋在茶几中间,需要越过许多的障碍物才能拿到。那个盛放牛奶的碗,正好在拿桔子的必经路线上。现在那只碗,安静地倒在茶几上,里边不到一半的牛奶撒出少许。
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我轻轻把碗扶起,然后对着沙发上受惊的孩子,轻声问:妈妈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不小心,在拿桔子的时候,把碗碰倒了,对不对?小十月忙重重点头,脸上惊惶的稍褪。看到他情绪稍好一些,我继续说:那你是不是下次拿东西的时候要注意了,别再碰到别的东西,万一把碗碰碎了,可是要扎脚的。
小十月脸上孤单无助的神情不见了,脸上多云转晴,一脸灿烂地爬到我的怀里,嘴里嘟囔着:妈妈,抱抱!
用他小而温暖的手,紧紧抱住我,让我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喜悦。
那一刻,我的心是柔软温暖的,可是我却不想再看到他那般惊慌无助的神情,像一个受伤的小动物。
在他眼里,面对大人的世界,他是那么的弱小。甚至于他想要表达亲密,只能紧紧抱住站着的大人的腿。而大人投影在地上的影子,都能把他完全遮盖在阴暗里,看不到光亮。所以,他害怕,他无助,他遇到委屈时只能哭泣,感受到害怕时满是惊惧,却无法说清缘由。
我希望的他呵,只要无关乎原则、不涉及危险,他可以尽情地去尝试、可着劲儿地去折腾。然后在吸取一次次教训后,找到适合的途径,灿烂而自信的笑容会经常挂在那张小小的脸上。
如果说,生命是一个旅程,我希望他的旅程上,留下那些肆意欢笑的记忆,让那些的不小心,成为浇灌嫩芽的雨露,滋润着他茁壮成长。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