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害怕过异地恋,即便你是在部队当兵,一年都未必能够回来看我一次。
书上的人都说,江城是一个山水如墨的黛瓦白墙之地。于是不少人因为书里那近乎无缺的朦胧美,像千年前柳永盛赞杭州一样,迷恋上了这座充满意象的半城山半城水。
我们都是这座山水城里养大的人,在网络盛行的年代,一个偶然的机会,从陌生到相识。
可是夏长明,自从两年前一面,你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我曾一度像发了疯一样,一遍遍尝试所有可能联系到你的方式,不厌其烦,也不知疲倦,却都如同沙子掉进了汪洋大海,没能为我掀起一丝波澜。
就像你当年在网络上突然出现一样,你终于又突然消失了。
夏长明,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呢?
印象里你说过我最多的话就是不成熟,你说自己在我面前就像是一个父亲一样的角色。
时间兜兜转转好多回,我却还是没有长进,没能成为你眼里一直期望的小大人模样。也依然没有勇气说出你的真名,跟全世界坦白我仍旧对你念念不忘的事实。
我想起来高中那年,自己在临下课的教室里,因为一直想着你,突然像丢掉玩具的小孩一样,哭得伤心欲绝。
耳边传来老师不知所措的询问,同学细腻温存的安慰,却都没能让丢掉玩具的我感觉好受。
当时人那么多,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围到我的桌前。我却担心有人窥探出我的心思来,倔强得始终不肯抬头。
夏长明,你可知道那时候,我是有多么害怕,害怕我们没有未来。
只是,离别没有再见,你至今是否也一样对我挂念在怀?
那年刚入校军训的时候,隔壁班的教官在烈日炎炎中停下来与我们侃侃而谈。
他具体说了什么我早已记不真切,只是当他仿佛虔诚的信徒般吐出那句话的时候,我颓然哭倒在了他那谈笑风生的样子里。
只感觉空气里突然出现了什么东西,像看不清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身体。我拼了命地想要握住它,抓紧它,却发现自己越用力,越是适得其反地疼痛。绝望像毒蛇吐出殷红的信子,以挑衅的架势灌满我的胸口。
他说:单冲她已经等了我五年的时间,等我从部队退伍回去之后,就一定要娶她。
夏长明,我依然记得当年你说过的承诺,你说,等到二零一六年的名额下来,你就会向部队申请退伍回来,你就会回到我的身边。
后来,这话便俨然成了诅咒般的存在,日夜都来搅扰我的梦魂。时至今日,我孑然一身,早已不知真假何年。
身边一双一双的佳偶天成,都在调笑我有一双极其挑剔的眼睛,包括跟自己一起结伴着长大的闺中蜜友。
可她们哪里知道,我这一生是有多么害怕自己一个人。
本来就不是什么六根清净的信女,又怎么敢自诩那鲜有瑕疵的痴情种。只是身体绝无仅有的心脏里在很多年前就住进去了一个人,从此再也没有人能取代过。
后来,每当一想到我将来的结婚对象不可能再是你,心里就会变得惶恐不安,难过得想要哭到那悲伤炸裂自己的五脏六腑。
夏长明,你说,世界那么大,我们为什么发生不了电视剧里明明上演过千百遍的不期而遇呢?
你和我,终归是无缘无份吧。
可即便结局就这样,当年的笨女孩还在。
她想长出一双翅膀,飞过青山绿水去找你,找回那颗仍然会怀揣希望的心。
如果有一天,世界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在看了我的故事之后对我说,他知道夏长明是谁。我想,不管那会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我也一定会泪流满面。
因为那个人——夏长明,我知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