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7月23日凌晨四点十五,在满卧室凌乱的衣物、书本和日常用品稍微“归位”的有点样子之后,我终于躺在了床上。
猫从布衣柜上睁着睡眼迷离的双眼抬起头来看我,“喵”,它说,为什么还不睡。马上就睡了,我回答它。
闹钟订到5点20分和5点25分,两个,洗漱10分钟,行李已经收拾好,十分钟的路程,应该赶得上大队的集合时间5点50分。也就是说,我只能睡不到1个小时。
5点20分,闹钟响起来。猫猫已经醒来在卧室自己玩了很久了,我抱着猫猫,它在我怀里像小孩子一样打着呼噜,柔软的身躯,百分之百依赖信任的眼眸和绵爪,我舍不得它,却依然放它到床上躺着,喵呜,它哼唧一声。我迅速起身洗漱、收拾行李。
5点33分,我拉上行李箱背上书包,关上防盗门,离开401。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没有看瓜瓜,即使我知道,他正看着我。然而他也并没有向我道别,也并没有帮我提行李下楼。
就这样,连续收拾屋子7小时,把三室一厅从无法踏脚、满“面”蒙尘收拾到一尘不染,休息不到一小时,我头重脚轻、带着熬夜的恶心不适感仓皇离开北京,和我们一起“南巡”的队伍一起。
南巡,即我们这一群北京某重点中学的老师为学生以后的游学路线设计提前到实地去做考察。
5点50分,大巴车准时开往南站,在登上车落座那一瞬间,我的腰酸目眩仿佛终于得到了解放,不由得松瘫在椅子上。在渐睡渐醒的混沌中,我的眼泪从脸庞滑落。
二
为什么眼泪滑落?
为什么是这样狼狈地离开北京?
那是因为带着对工作的疲倦、带着对生活日复一日重复琐碎的厌倦、带着对感情越来越失望越来越没有安全感的歇斯底里、带着对未实现的自我的否定和绝望、带着不知道此生是否还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怀疑和难过离开。
错,不在北京,错,在于随着年华逝去、年华老去,我成长的太慢,甚至我的成长是停滞的甚至是倒退的。我无法释怀,无法原谅自己。
幸福的人,不在于拥有物质的多少,而在于在精神上,他/她对自己目前所存在状态的肯定和笃定。而这份气定神闲,我很少拥有。
或许是自己修为不够,总是比较。或者是自己行动力不足,总是拖延,行动不成体系,无法在既定目标上达到一定的深度,促使量变变成质变。
更可怕的是,是自己或许习惯性否定自己和欺骗自己,带着愧疚和假装不在乎度过了现在的每一天。有种不再挣扎直接等死的弃世感。
这个夏天,焦灼,滞重,七八月一过,这一年的基调仿佛已经奠定。
将会奠定成什么样子呢?
三
7点48分,火车准时开往安徽。
和同事聊天。虽然已经昏昏欲睡,但是依旧聊着天。
聊到人事的变动,工作的新安排,同事的一些八卦,未来依旧让人觉得沉重,然而在现实面前,大家却还是选择了负重前行。甚至必须积极前行。
然后我们聊到了学生。
那些已经升学或者出国的学生,那些留下来的学生,那些让人遗憾的学生。这次考上英语实验班和二四直升区的孩子实在是很幸运,他们可以避免应试教育对自己的束缚,更加广阔地接触关于这个世界的知识。我的班上,L考上了英语实验班,她机敏又纯真,像小兔子一样保持着孩子对世界的好奇,同时又刻苦努力,知道把时间花在该花的事情上。H考上了二四直升取,她执着踏实,对自己有着较高的要求,做事情也非常专一,讲究条理逻辑。她们值得更好的学习环境,看着她们考上,我由衷为她们开心。虽然不再是她们的老师,但是在我心里,她们似乎永远是我的学生,只是去了另外的地方跟别的老师求学。
当老师的,可能多少都有一些这样一厢情愿的爱吧,或许很多年之后,当学生回想起你,你不过是他精彩生命力一道模糊的痕迹而已。而对老师来说,教过的每一个学生,却都是自己的时间和精力投射过的鲜活的生命,一起经历过的欢笑、感动和成长,无法磨灭。这也是老师的悲哀吧,离别是如此的自然而然,过多的渲染仿佛都是一种矫情。谁能想到,在千里之外的火车上,老师们还在一起说着学生的性格、样子、可能的未来。这就是老师的爱。
而对于没有考上英语实验班和二四直升区的孩子们,老师的心情是复杂的。至少我是。尤其对于差一点点就没有上的同学。并不会埋怨学生不够努力,而是会反思自己如何做的更好,能助他们一臂之力。想起刚入职时,一位初三的老教师分享教学经验,她说了一句很让我感触的话:无论是和学生的关系有多么的亲密融洽,然而如果你没有帮助学生获得理想的成绩,那种亲密和融洽在真实的成绩面前,是苍白无力的。所以面对良心,帮助学生获得好的成绩,是一位好老师必须做到的第一标准。
九月,我的19-3和21-2,将会以新的组成方式出现,那时会是怎么样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