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村南有条河
小时候,只知道村南有条河。跟姑姑去那里割牛草,跟娘去洗衣服,跟爷爷去放牛。
这条河伴我度过了难以忘怀的少小年纪,是一条永远流淌在心中的母亲河——颍河。
放眼望去,河坡一片葱茏。地上小草如茵,点缀着各色野花。林木茂盛,种类繁多。
有杨树、桑树、柳树、桃园、杏园等等。到了阳春三月,犹有“绿杨烟外晓云轻,红杏枝头春意闹”的意趣。
河坡里有个桑树园。园主只采桑叶喂蚕,桑椹谁去摘着吃都可以,只要不毁坏桑叶、枝条。在桑椹成熟季节,我和小伙伴们经常去摘着吃。桑椹个大,吃着那么甜,把手指、嘴唇都染成了紫红色。
别看两岸只有一水之隔,随着季节不同,水的大小、水面宽窄也不同。在枯水期,冬季一般渡口都搭有便桥。一到丰水期,便桥即被大水冲毁。船就是两岸之间唯一的交通工具。给往来造成诸多不便。
如果涨大水,一个浪就可以把船打翻,船根本不敢在河里撑。有一次,一个小女孩被继父打骂,她想过河去姥姥家。不巧河里发大水,她在河边哭,她姥姥在对岸哭。谁也没有办法。
所以,有的人家儿女尽量不找隔河亲。
13.2 男人天地
这里河床低于地面四丈多深。由于经久冲刷,河床不断移位,河坡里很开阔。河水清澈透底,沙子洁白如雪。每到盛夏午后这段时间,这里就是男人天地。不管大人小孩,全是一丝不挂的裸泳。在其它时间,男人们绝不这样暴露,都穿得规规矩矩。在没大腿的水里,被太阳暴晒得热乎乎的。在浅水里似乎还有点烫。
小孩跟大人来主要是玩儿、消暑。我们三五成群,好奇地观看机灵的小鱼儿、蝌蚪、小虾游泳。有的在涯头的小窟窿掏螃蟹。有的在浅水里玩沙子。顺手掬起一捧捧沙子,可随心所欲地去做喜欢的造型。或像猴子爬杆,或像猪八戒背媳妇,或像蜡烛,或像什么美丽而宏伟的建筑,就看你的巧手匠心,任由造化。最常玩的是堆宝塔,比谁堆得更高。
直到下午日头不太火辣时,人们才逐渐离去,开始下地干活。趁凉快一直干到天黑才回家。
13.3 西南弯
在河的西南方向,河水流向几乎是九十度大转弯,人们称其西南湾。
南岸陡峭,壁立数丈。仙鹤筑巢其上,无人能扰。旖旎如画,风景绝佳。
反观北岸,坡度舒缓翠绿,片片白沙滩。低矮的崖头上,生长着挂满红绿酸枣的小棘针树拨楞。老山羊带着几只调皮的小羊,蹿上跳下,另是一番景象。
河面上,常见一群群美丽的丹顶鹤。有的在浅水里走来走去捉鱼,有的将喙插入翅膀做单腿独立,有的在河面上追逐飞行。
还看见过一只鹤,嘴里叼条蛇飞行,把蛇从高处丢在鹅卵石滩上。如果蛇没死,就再次叼起,直到蛇被摔死,变成口中大餐。
13.4 两寨相望
站在西南弯河沿望去,沟张村西头的河边有个东林寨。楚庄河西沿儿有个西林寨。都不知何时所建,二者东西遥相呼应。
东林寨的寨墙完好无缺,且高而雄伟,寨垛整齐。只有一座砖砌的拱形南门,寨门厚而结实。地势好在西、北寨墙两面临水,视野开阔。
西寨墙临着河的深潭,都称其"老潭",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深。人们说里面有上百斤的大鱼。水面呈深蓝色,暗流涌动。沿着窄路高坡,穿行于寨墙之下,怛若失色,颇有几分震撼的神秘感。
小时候曾到里面躲过土匪。寨墙上放有土炮,大刀,弓箭,长矛,火铳。寨内约有两三个足球场大,还有几间房子。
我和小伙伴们去西林寨割过牛草。寨墙多半倒塌,里头全是庄稼地,更没有寨门。
13.5 锁住蛟龙
然而,颍河有个坏脾气,能吞噬两岸人民生命财产。
每逢夏秋季大雨,河水往往暴涨到大半槽,几里地远都能听到河水的咆哮声。村里很多人跑到河边,无奈地看着河水暴涨,致使河边成片庄稼地坍入激流里,造成不少土地流失。
从上游冲下来的木什梁檩,家具,瓜果等,随着翻滚的大浪冲向下游。村里水性特好的小伙子,冒着危险打捞东西。
有一次,我跟爷爷去看河涨。突然,有人大声喊:“看!人!!有人!!!”人们顺着他手指方向,果然看见像个女人模样,双手牢牢抓着一个东西随浪头上下翻滚。两个年轻人游过去,想把她救上来,可惜没有成功。
后来听说,在下游二三里远的地方,姑娘被一个小伙子救上岸。箱子里装着她的嫁衣裳。姑娘为报答救命之恩,二人喜结连理。
禹州市区有处古迹,叫禹王锁蛟井 。传说井里用铁索锁着一条蛟龙。大禹发现洪水泛滥是由它作祟。经过多年艰苦卓绝的战斗,终于将其锁于井中,使它永远不得残害人民。
禹州市人民于五十年代初期,在颖河上游兴建了白沙水库。牢牢地锁住了颍河这条蛟龙,使之再也不能泛滥成灾了。
(文中图片均为蔡国永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