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卫星定位精准、精准、再精准
,直到找到你。
——金英南
相比秦雨晴假惺惺的美言,武哲羽那些刻薄冰冷的实话我并不反感,这么多年下来,从离开少年宫,到现在,想改变自己,甚至都没有充足的反省的时间。
(音乐《如果》),从招待所的窗户,望向发射中心之外茫茫的大荒漠,一轮火红的太阳放射出浓烈的暖阳,划过我的瞳孔,照亮了我的房间;划过金英南的案台和笔尖;划过武哲羽的实验室,试管反射强烈的阳光,试管内的试剂晶莹剔透,就像一颗蓝宝石,蓝色口罩上的双眸,看到的可能是对科学的追求,亦或是金英南最喜欢的自己。
我和金英南的自拍,定格在了昨晚的那一刻,这是我们自演出之后第一张合影。在微信中,这张照片的下面,是胡姝婷和付雪妍的照片对我的回应,原来世界的各个角落,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
照片中胡姝婷身边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在珠海航展上认识的那个皇家首席飞行员威廉,巧就巧在他们都在世界名校剑桥读研。胡姝婷一直在努力把握这个在她眼前的大帅哥,哪怕爱情没有修成正果,像武哲羽一样生命中努力追求、靠近自己喜欢的人,也无怨无悔。胡姝婷没有进入她梦寐以求的路透社,但是经过她的毛遂自荐,她也和我一样成了记者,不过不是央视,而是BBC。
“什么,你进央视了?”胡姝婷在微信语音中回复我。
“嗯,但是给我安排的任务是大家都不愿意做的。”
“什么任务?”
“去叙利亚做战地记者。”
“我去,看来你这两年真的是深山修行啊,我告诉你,现在这个世界老乱了,你以为就叙利亚危险?”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我就应该派到战乱地区,我没有资格享受太好的待遇。”我说道。
“你咋不相信我说的呢,现在各个国家都非常紧张,安智焕都被强制征兵了,你不知道吗,他这几年可消停了。”
我和金英南的相遇,胡姝婷是这样回答我的。
“现在谈恋爱都挺艰难,不过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艰难的,别说见上一面,就连要个通讯方式都是个奢侈,中国的大环境都是唯利是图,人家偏偏是个朝鲜人,就这种情况,还有武哲羽这样的强者在和你争,我对你深表同情。”
“我知道是这么回事,可是……我该怎么办啊?武哲羽学的是航天微生物,科研方面那么有建树,国家也特别需要她,她太优秀了,我在她面前那么逊色,你说金英南会不会早晚喜欢她。你是金英南你会不会喜欢她。”
“这个……我不好下结论,毕竟我不了解金英南是什么样的人。但是有一点我得好好批评你,你就不能自信一点吗?confidence,you know?她学航天微生物咋了?咱学新闻的就不如她?我告诉你贺佳,记者才是世界上最牛逼的工作,咱上得了刀山下得了火海,咱的铁蹄可以踏遍世界的各个角落,咱的魔爪可以伸向人类科学的各个领域,咱伸张正义为民除害,你说她就一个搞航天的,还只是航天科学的一个大分枝生物学的一个小分枝微生物学,你说她在你面前逊不逊色?”胡姝婷在微信语音中慷慨激昂地说,听完胡姝婷的话,我突然笑了,但是想想看,她说的颇有几分道理。
“姝婷,谢谢你。”
“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真是的,现在讲究职业平等,别把人家搞科研的看的那么神圣。她这样恶心你,你应该利用记者的优势恶心她你知道不?”
听完胡姝婷的话,的确很让人振奋,经历了这么多坎坷,我怀疑了太多的事,唯独没有怀疑她对我的鼓励。
付雪妍身边的这个男孩叫远藤智志,是个地地道道的日本人,和付雪妍在早稻田是同专业同学。
“这是你男朋友吗?”我在微信语音中问她。
“嗨,他哪是,他一天到晚就在那单相思,闹出老多笑话了。”
“你是说他在追你?”
“可以这么说,他不是我喜欢那类的,他本来想在早稻田读完本科就退役的,然后专心留本校读研,自从我被NHK录用之后,唉我去,他又宣布复出了,然后各种参加世界比赛给我看,我拿他没辙了。”
“哈哈,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可不怎地。”
远藤智志除了兼顾学业,他还是日本的花样滑冰运动员,在日本,运动员大部分都选择在大学毕业,也就是大约23到24岁时候退役,当然也可以续约。付雪妍在日本留学也是蛮拼的,她因为外形出众,外语底子好,再加上她在早稻田就读新闻专业,相当于中国央视的NHK向她抛出了橄榄枝,除了平时要做实地采访和报道的记者,她还要主持晚间的《看电视学中文》。相比我这种巧合来巧合去,好事坏事全凭侥幸的跌宕人生,付雪妍真的是靠自己的实力一点一点向上拼。虽然她的人生没有电视剧电影那样的戏剧,寒窗苦读的生活枯燥无味,但请相信我,这才是真理人生,作为学生,这才是应该做的。
“松冈奶奶怎么样了?”我问出这句话后,付雪妍沉默了五分钟左右才回我微信,我这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松冈奶奶早在我们步入大四的时候就去世了,很遗憾,她直到死,都没有得到藤崎宏和安德烈的半点消息。
如果历史长河没有那么波澜壮阔,我宁可把我的巧合分给松冈奶奶一些,我也深知,时间一去不复返,遗憾也好,满足也好,快乐、痛苦、思念,一句“都会过去的”,就可以抹平这一切。庞大的世界面前,时光面前,我们都太脆弱了。
我和室友的聊天结束,我去了趟酒泉卫星发射中心的新闻办,正好央视采访分队的队长也在,还没等他们问我考虑结果,我张嘴就说:“我决定了,去叙利亚。”这句话就像在一个回音谷里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回响,我坚定的态度也惊到了新闻办的所有人。主任站起身来看着我,一脸惊愕的表情说:“你确定你想好了么,那种地方男的都不愿意去。”
“我想好了,哪怕是死,我也愿意去。”说完这话,我就像下达了宣战诏书,就像昨晚武哲羽对我宣战一样。
“低头不见抬头见,只有我能做到。”
“他是他们总书记钦点的留学生。”
“你做什么都差劲,你配喜欢他吗?”
……
武哲羽的话不断地在我耳边回响,每一句锋利的话就像奴隶主的皮鞭,驱赶着慢拙的脚步,又像是守城战士的火把,点亮一个又一个风燧,传递着战事信息。
(音乐《conquest》)到了夜晚,星空下的圆圆的大天线缓缓转向需要它的方向。
指挥中心内,武哲羽和金英南都穿着白大褂,武哲羽手中拿着记录册,问金英南道:“舱内目前气压是多少?”
“xxxx帕(作者不懂)”金英南回答说。
“不行,还是不适合菌类生长。”武哲羽的认真是出于热爱科学,还是吸引金英南不得而知,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模糊了这个边界。
这时忽然跑过来一个人对金英南的耳边小声说了些话,站在一边的武哲羽很敏感他们的对话,但是却手持记录册不知所措。金英南听了那个人的话之后,把手中的记录册甩给武哲羽。
“帮我拿一下。”然后他飞奔出指挥中心。
我已经穿着央视的马甲,坐上了央视的大巴车,车子不断远离酒泉卫星发射中心。金英南跑到出口被他们朝方的安保人员拦下了,武哲羽说他即使来到中国,他的活动范围也要受到严格的限制,没错,他没法走出这个发射中心半步,没法离开安保人员的视野。我从大巴车的后玻璃上,望着越来越小的金英南,越来越小的发射中心,直到发射中心被荒漠所吞没。
我已经下达了宣战诏书,宁可死,我也要做他喜欢的样子,爱情就是这么疯狂和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