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养的两条斗鱼都死了,好几天了。
我还记得它们的婆娑艳丽的尾巴,和它们带给我们的快乐。
但我们连找一块合适的地方埋掉它们都做不到,真正的土地离我们十分遥远,这是生活在城市的代价所在。最后我们在楼下的一棵树下挖了一个小坑,用沙子盖上了它们小小的身体,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树长在坚硬的沙石地面的边上,有人用青砖围了一个小小的圆——一株树的最后飞地(白人恩赐给美洲印第安人的飞地,比这个好吗?)。沙土隐隐散来狗尿的臊臭味,似乎是在嘲笑我们的那一点可怜的温情。我对自己说:“不过是两条小鱼罢了,用得着这么娇情嘛!”算是安慰。
但我明白,我们就是这样一点一点冷酷到底的。我们知道每一天在这世界上都有比这更令人心碎的事情上演,也明白生死有命,何况先贤们说了存在即为合理,还有什么要质疑的吗?见惯了人世的残忍,一条鱼的死,是多么不值一提啊。
我给刘大人保证不杀生,但并没有说要吃斋。前两天房山青雅小区发生了一起入室抢小孩的恶性事件。我忍不住发狠声,说要杀死全世界所有的人贩子。刘大人很讨厌这种无脑话,她认为不能一刀切,有些人罪不至死,而且我是一个有老婆管教的人,怎么能说这种恶话?
早上打开朋友圈,又有人转发在深圳某个小区摄像头拍下一个青年男子抱走了一名女婴的文章,这一次我没有发狠声,也许,有些人的命里注定要遇到这样的劫难吧,这样可怕的故事几乎每一天都在上演,更可怕的是,我们都渐渐有些麻木了。我说要杀光人贩子,也只是一时气愤,不至于真动手杀人,但是,如果被抢的是我的小孩呢?
这世上的所有罪恶都能被漠视,被容忍,被忘却,无论多么深重。那么我想问,一两条小鱼的死去,是不是不值得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