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不要留长头发,短头发洗头都方便”
我母亲从我懂事开始,就是一头利落地像男生一样的短发。不像其他女人一样,长发飘飘又或者是烫着时尚的卷发。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长度,稍微长一些,就自己拿起刀片打薄。
我常开玩笑逗她:“不要削地跟狗啃的一样”。她就会拿起镜子左看看,又看看,往后撩一撩头发:“哪里会!这不挺好的嘛!”
妹妹常常劝母亲留长发,母亲总是一脸嫌弃,“我才不要,热一点我都受不了更不要说留长头发了。再说长头发平时做事染了东西在上面,可难洗了!还是短头发好。”
后来,我也渐渐习惯了母亲一头不太整体的短发,唯一不习惯的就是这些短发由黑渐渐地变白了许多。从我看不到的头根的部位满满延伸,直到耳朵旁那一大撮再也盖不住的白色。父亲有时候会叫她去染个黑色,她总是不太愿意,大不了自己买个染发剂回来,自己染。
我才意识到,我错过了多少时光……
2.“我不困,就剩最后一点了!”
母亲做事风风火火,听得耳熟于心的故事就是当年在农村住,很多同村的妇女都会挑火柴去县城卖,三五成群一起出发,但是母亲就愿意一个人步履匆匆走到最前头,离大部门甚至有1公里。她说不愿意一群人滴滴答答吃灰尘,宁愿在前面歇着等他们。
就是这样做事急急忙忙的母亲,却心灵手巧地很。小时候我和妹妹的衣服大多数目前亲手做的。毛衣毛裤还有背心,羊毛拖鞋围巾全是目前一针一针织出来的。
至今还记得小时候特别喜欢母亲织的一件毛衣和背心,背心是绿色和红色的波浪条纹,另外一件毛衣是有一个小口袋,邻居爷爷奶奶给个糖我就装里头,宝贝着呢。
长大些了,上了初中。母亲看我和妹妹抢一条我同学送给我的围巾,就拿起针和以前剩下的毛线,给织了一条三色的围巾,特别长。但是我和妹妹都看不上,想着人家卖的都是很舒服的毛绒绒的,母亲织的却是硬邦邦的,更是嫌弃它老土。那条围巾,总共没戴几次,就被丢弃在衣橱的最角落。
总觉得母亲对针织有着特殊的兴趣和爱好,自己常常研究怎么织一些新鲜的东西。每到八九月份,母亲每晚都得十一点多睡,右手拿着钩针,左手食指和尾指扯着毛钱。眼睛却睁不开了,叫她早点去床上睡,她困得满嘴含糊着说:“不困,就剩一点了!”结果,每天都剩最后一点……
就这样一晚一晚,我们家里的毛鞋多了一双又一双,直到冬天,我们家每人都至少有2双毛鞋可以穿。一双是有跟的,一双是拖鞋。母亲的手却冻得和腊肠似的。
上了大学,因为忘记从家里带毛鞋了,我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双棉拖鞋。我才发现原来棉拖鞋穿着比母亲织的毛鞋舒服多了,暖和多了。
后来,我把这件事和母亲说了,她问我多少钱买的。我说十块钱。母亲笑了笑,说原来这么便宜,以后都买棉鞋穿好了。原来,母亲并不知道棉鞋已经卖得如此便宜了!
3.真相却是这样的……
前几天,母亲突然兴冲冲跟我说,她的头发要是有我这么长就好了。我整个人都惊呆了,她说她要留长头发。还跟我说有个阿姨因为脱发很严重,听人介绍去看了个中医,现在长了好多乌黑发亮的头发。我乐了,我说改天你也去那拿个药。母亲笑了笑应了句“再说吧”。
“女儿,妈今天去看了件衣服,阿姨都说我穿着特别合身,挺好看的!今天后悔没买了,明天我就去买回来!”母亲在视频中,开心得就像是我小时候知道要买新衣服了一样,还说就是不知道里面配什么衣服,之间的两件打底衣好像有点过时了。听到“过时”这两个字从我妈嘴里脱口而出,我是既高兴又惊讶。
以前她陪我去逛街买衣服,我顺带把她带去店里看看,她连人家店门都不进,就开始给我数她还有多少衣服,还有结婚后没几年自己织的又厚又重的大毛衣,不用买,买了也穿不完。
直到最近,我才发现,原来我的母亲把这颗爱美的心藏了二十几年,而我却真的以为母亲就喜欢过那样简单质朴的生活!原来,我差点把这二十多年的这些“谎言”当成了真话!
不是不爱长头发,只是怕长头发浪费时间,每天那么多事情要干……
不是对针织活特别感兴趣,也不是不困,是想让我们在冬天穿得更软和,因为没钱给我们买太多的衣裳……
不是不爱买新衣服,有钱也得留着,给我们买,供我们上学……
不是不爱美,是不敢爱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