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映像中,我家很穷,但是小时候没那种感觉,儿时老家的夜晚,动不动就停电,我们点着蜡烛吃饭,蜡烛让父母的脸泛着光。
在夏天的夜晚,老妈做的鱼总能让我连吃三大碗,吃完饭后,我就跟老爸出去村口的大树乘凉,夏天的夜晚是凉快的,是那种让你不觉得热,又不会凉到你想套外套的凉快。
大人们在闲聊,小孩子们在嬉笑打闹。那时候天黑的天然优势成为我们玩捉迷藏的优良条件,我和小伙伴们在这片夜色下嬉笑打闹。父母们闲聊时,看着满头大汗的我,都会露出笑容。
后来我因为读书离开了故乡,开始为生计奔波,与父母的联系也越来少。虽然我奋斗的城市离家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但是我还是很少回去。
可能是工作压力大,我经常到很晚才能睡着,为了改变这不健康的作息。这天,我调好一个早上六点的闹钟,在晚上九点就开始躺在床上。今晚我想要在十一点前睡着,可事实未能所愿,我还是失眠到凌晨两点入睡。
第二天六点铃响,我努力睁开双眼,这时的天微微亮。我洗漱完,离开家。一出门,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这是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以来,第一次呼吸早晨的空气。
这时的城市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早餐店此时排起长长的队,并没有顾客停留在此,悠闲享受一天之中的第一餐,大家都急匆匆的。我并没有挤入这早餐店,我有我要去追寻的浪漫。
我来到江边的公园,这里并没有海浪翻腾的声音,也没有海风扑面而来的惬意。我呼吸着江边的新鲜空气,一个人走着。
走了一段路,我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先生正在钓鱼,他起得可真早。
我也顿时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我,我这个平时具有社交恐惧症的人居然主动同老先生交流起来。
我缓缓走到老先生旁边,开口找话题:“哟,大伯在干嘛呢?”话刚说完我就有点后悔了,人家这不是明摆着在钓鱼吗?我为什么会这样开头。
老先生倒没有用看智障的目光看我,他平静回答道:“钓鱼。”
我坐到老先生旁边,看着那一动不动的鱼竿,我开完笑道:“大伯,这个点鱼都没起床呢,你应该晚点来。”
说完,老先生的鱼竿突然动了动,我此时惊呆了,难道我的嘴开了光?我心想着。
老先生缓缓收线,是一条挺大的草鱼,老先生把鱼放进他带来的那个灰色小桶里。
然后转头,笑呵呵对我说道:“年轻人,不仅人有早起的,鱼儿也有。”
我有点羞愧,摸摸后脑勺,连忙扯开话题:“大伯,你怎么起这么早钓鱼呢?”老先生笑了笑,开始给我讲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老先生原来是在乡下老家教书的,一开始生活挺苦的,好在孩子们还算努力,个个都考上了名牌大学。
后来孩子们都成家立业,有了孩子,而自己也到了退休的年龄,和老伴安稳生活在乡下。
乡下没有城市的喧嚣,两人忙碌了一辈子终于也得过一过安稳的日子。
可惜好景不长,老先生的老伴去世了。在那之后,老先生的孩子们就坚持要把老先生接到城里住。
“那您愿意来城里住吗?”我问一句。
老先生摇了摇头:“我不想,但是孩子们想,我就只能随他们了。”
我疑惑道:“大伯,如果您想在乡下住的话,您的孩子们应该也会同意的吧。”
老先生笑了笑,解释道:“像我这个年纪,已经没几年活在这个世上,孩子他妈去世后,孩子们也意识到他们的父母都会慢慢离去,所以他们想在我还在的这些年,有更多的日子能和我生活在一起。”
听后,我呆滞了。是啊,我们越长大,离父母越远,与父母见面的时间也越短,更别说陪伴了。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赚钱暴富的我,已经好久没回晚风吹得凉快的小山村了。
还有在那个小山村里,我挚爱的父母,也许久没见面了。
想到这,我感觉眼眶湿润了:“大伯,您真伟大。”
老先生笑了笑,说道:“每位父母都很伟大,其实我也想多陪在孩子身边。孩子们小的时候,还不能和我们交流很多。等孩子们能与我们交流的时候,一年见面的次数一只手能数过来。孩子们有很多话想和我们说,我们当然也有很多话和孩子说。”
江面吹来的风变得柔和,老先生的鱼竿也没有动过。而我的心,早已飘向那搭两个小时车就能到的家乡。
此时,一个中年大哥来到我们旁边,对老先生说道:“爸,早上起来就没见到你,我一猜你就来这了,咱们回去吃早饭吧。”
老先生笑呵呵收拾东西应了声:“好。”
老先生把今天钓到的唯一一条鱼给了我说道:“年轻人,有空多回去陪陪父母。”
我看着老先生给的鱼,心里有了个想法,笑着说:“好。”
那个中年大哥帮老先生拿着东西,有点乖巧跟在老先生声旁。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隐约听到那个中年大哥说:“爸,你不是一直想回乡下住吗?我们兄弟姐妹们商量过了,过几天我们就一起回乡下住上几天。”
老先生满意点了点头。
快接近晚饭的时间,父母有点惊讶看着回到家的我。我笑着说:“妈,我想吃您做的鱼了。”
老妈缓过神来:“你这孩子,回来也不说声,妈都没准备有鱼。”
我拿出老先生给我的那条鱼说:“没事,我准备好了。”
老妈开始在厨房忙活,我和老爸在下着棋。觉得这样不太好的我拉着老爸进厨房帮老妈打下手。
夜幕降临,灯火通明的其中一家,我和父母在饭桌上说说笑笑,享受着此刻彼此的陪伴。
这一晚,我没有失眠,睡得很安稳,醒来的时候太阳才刚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