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吃罢元宵,月上柳梢的时候,站在屋前小阶上,看无际的天幕上一盏盏飘行西去的孔明灯,一簇簇飘浮着的、逐渐被冷寂所消逝的火焰。
它们来自烟花绽开过的地方,来自心脏跳动处温暖的手掌,在最初燃灯人的目光里远远地离去,徐徐来到我的眼眸里,那已然承载了一个愿望的灯盏,是否会介意,在路过的时刻顺便也携带我寄予的另一份心意?在那之后它们也会默默离我而去……
那些在我眼前飘过的孔明灯,在热闹的时候,有的十来个,有的三四个,一伙一伙地,位置不变地排布着,轻盈而至,像一幅正在打开的画轴,那抚画的是我不曾感觉到的、高空中微微向西的气流。那灯又有远的近的,高的低的,稍低一些的飘过时悄悄地从没有树木的一边躲进纷乱错杂的树影里。再看那些树高高矗立在辽旷的天地间,那树的面目应该是向着天穹的吧。
那些灯盏就那样徐徐缓缓地,一丝不苟地前行着,在高空里。越高的地方应该越冷吧,我不知道它们与怎样的严寒相遇,只是在阶上的人已经有些瑟瑟。灯儿啊,你们可曾思索过自己的宿命?还是在知晓那些注定的事情后,别无他想,只是默默地坦然前行?
夜稍深了,飘过的灯,由最初的片片逐渐变为了形单影只的零星,那飘过的盏盏萤火,会在放灯人的目光所不能触及的地方倏地冷寂,似乎没有一丝前兆般地。在最后一盏灯消失的时候,我缓缓转身回到屋里,关门时望了一眼悬在空中的圆月,那月已经比庭院里十来步远处的一棵树的树梢高出了四五米……(去年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