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词源学?
词源学,顾名思义,就是讲一个语词的起源与发展。词源学在许多国家都有,一部优秀的词典、字典,通常会标明词或字的起源与发展。
我用在线词源网站(Online Etymology Dictionary)为例,假设我们查找fable这个单词,我们会得出这样的结果:fable (n.) c.1300, "falsehood, lie, pretense," from Old French fable (12c.) "story, fable, tale; fiction, lie, falsehood," from Latin fabula "story, play, fable, narrative, account, tale," literally "that which is told," related to fari "speak, tell," from PIE root *bha- (2) "speak" (see fame (n.))……
这个网站给出了这个单词的起源,比如英语“fable”源于古法语“fable”,意思是小说,故事等等,古法语“fable”又源于拉丁语“fabula”,字面意思就是“被说出来的东西”,拉丁语“fabula”又源于PIE词基“bhā-”,这个PIE词基就是“说”的意思,这里的PIE就是原始印欧语。
原始印欧语又是什么呢?
有一群语言学家,他们发现,现在欧洲大陆甚至亚洲的一部分土地上,分布着各种各样的语言,这不奇怪,所有人都知道。但是这群语言学家不仅仅看出了不同语言之间的差异,还看出了不同语言之间的相似。
如果一群生物学家发现了不同物种之间的相似,就会怀疑这不同的物种可能有着同样祖先。
这群语言学家也是这么做的,他们用历史比较语言学的方法,比较不同的语言,然后推测出,应该有一种语言,是这群语言的祖先,那就是原始印欧语。这群语言学家已经构建出了这样一种原始印欧语,他们推测有一群说着原始印欧语的原始印欧人,他们慢慢迁移到了整个欧洲大陆,后来因为语言隔离(类比物种隔离的概念),原始印欧语“演化”成了现在欧洲这一大群语言。
这群语言包括且不限于英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拉丁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希腊语、俄语、梵语。
所以,当我去查一个英语单词时,其词源可能会追溯到原始印欧语,也就是PIE。
PIE以及词源学,和英语学习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就和英语的发展有关系,现代英语中的大部分词汇,粗略可分为三个来源,古希腊来源,拉丁来源,和日耳曼来源。而古希腊、拉丁和日耳曼语言又全都是从原始印欧语演化而来。英语就是现代世界的普通话,最优秀的学术信息全都是英语,互联网上大部分信息也都是英文,所以英语学习的重要性我就不再赘述了。
众所周知,英文是一种拼音文字,但是单个单词其实也可以拆开成不同的词根,词根就能表达含义。英语的词根在某种程度上类似于汉语的偏旁部首,承载了一定含义。比如,提手旁“扌”就和手有关系,我们看到一个是提手旁但是却很复杂的字,比如“揰”,我们大概能知道这个字的含义和手有关。确实,“揰”就是推击的意思。
而一个英语单词,比如philosophy,拆开来就是philo和sophy,如果我们知道philo是爱的意思,而sophy是智慧的意思,我们就能知道philosophy就是爱智慧的意思,爱智慧的学问就是哲学。而philology,如果我们知道logy是言说的意思,那么我们就能知道philology就是爱言说,爱言说的学问就是语言学。
用词根来记忆英语单词,其实并不鲜见,市面上也有很多这样的书籍,培训班。但是结合PIE词基来记忆英语单词,这方面的资源就非常少了。PIE当中的一些词根,经过一个有规律的演化,变成了拉丁词根,日耳曼词根,希腊词根,而这些词根又进入到现代英语之中,如果我们能知道这些词根的含义,那对认识由词根组合而成的英语单词绝对是大有裨益。
我举一个案例:“same”一样,“similar”相似,“homosexual”同性恋。这三个词都有一个类似的意义,那就是“一样,同样,相似”,而这个类似的意义,正是由同一个原始印欧语词基承担,这个原始印欧语词基就是“*sem-”,“*sem-”这个词根演化成原始日耳曼词根变成了“*samaz”,而这个日耳曼词根进入到英语就变成了“same”,“*sem-”这个PIE词基,能衍生出拉丁词“semol”,而英文词“similar”正是源于拉丁词“semol”,“*sem-”演化成古希腊词根又变成了“homo-”,“homosexual”便是由“homo-”和“sexual”组成。
所以,看似不同的三个词根进入到现代英语时,就形成了有着不同发音却有相似意义的一些词。这些词之所以有相似的意义,正是因为它们源于同一个PIE词基。就像不同哺乳动物的足的形状千差万别,但是这些足确有着相似的功能,这正是因为这些足都是有着同样的起源。当PIE词基进入到拉丁语、原始日耳曼语、古希腊语时,有一个复杂的语音演化规律,这里我不细说。
刚刚是从已有的三个英文词出发,我们能找出它们在PIE词基层面的共同点,现在我们还能从PIE词基出发,扩充我们的英文词汇量。以“*gweie-”为例,“*gweie-”的意思就是to live,汉语大概可以说是“生活”。我想大家都认识“quick”这个词,一般都记住了它的某个形容词含义:“快的、敏捷的”。当我告诉你,“quick”其实源于PIE词基“*gweie-”时,你同时也能很方便地记住它的另一个含义:“活着的”。The quick and the dead,意思就是生者与死者,而不是快速的和死了的。同样地,vitamin(维生素)、vital(致命的)、devitalize(使没有活力)、vivid(鲜活的)、revive(使复活)、survive(幸存)等含有viv-/vit-的这类词,同样源于“*gweie-”,它们都有“活”这一个含义。而bio-类的bilology(生物学)、biopsy(活检)、symbiosis(共生)等词也是如此,就连zoology(动物学)这个词也与PIE词基“*gweie-”有关。
最明显的例子,莫过于PIE词基“*gen-”了,它的意思是“生”。kin(亲戚)、generate(产生)、genital(生殖器)、pregnant(怀孕的)、genus(种)、gentle(温柔的)、genius(灵性)、gene(基因)、oxygen(氧气)、germ(微生物)等词汇,都继承PIE词基“*gen-”的某些含义。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dwo-”的意思就是2,而“*dwo-”进入原始日耳曼又到现代英语,就变成了twi-,twice(两次),twin(双胞胎),twine(合股绳)等词汇都源于“*dwo-”。“*dwo-”还可能变成古希腊词根“dia-”,表示“对穿”,意思和2也相关,diagonosis(诊断),diagonal(对角线),diameter(直径)等词汇都有dia-。“*dwo-”还能衍生出拉丁词根的“bi-”,意思也是2。bicameral(两院制)、bisexual(双性的)、bipolar(双极的)、binary(二进制)等英语词都含有bi-这个拉丁词根。doubt(怀疑)、dual(双重的)、double(双倍)、dilimma(二难困境)等词,也都与“*dwo-”有关,它们的含义都有2。
除开记忆一个单词之外,PIE和词源学也能帮助我们真正理解一个单词,就像汉语的字源学一样,你知道一个字的起源,就算是丰富了对这个字的理解。cynic翻译作犬儒,不知道词源学的人可能会感到困惑,但当我们明白cynic源于希腊,其希腊词的字面含义就是“像狗一样”。这时我们发现,用犬儒来翻译cynic其实非常形象。
我再举几例:“an-”或者“a-”是一个希腊的否定前缀,英文含义类似于“without、not”。希腊词根传入英语时,多数为日常生活中少用的高大上学术词汇。“analgesic”可以拆分出前缀“an-”和词根“alg”其实是“-algia”源于希腊词 algos,意思是痛苦。组合出来的“analgesic”意思就是“without痛苦,not痛苦”这个英文单词的含义便是止痛药。如果我们知道“neuro”是神经的意思,那么“neuralgia”就很容易明白是神经痛的意思。
在我们知道“an-”是否定之后,也知道“anemia”中的“em”其实是希腊词根“hemo-”血变化而来,那么“anemia”就是“without血”,其实就是贫血的意思。
那“hemophilia”,是什么意思呢?上文我有提到,“hemo-”是血,“phil-”是爱,“爱”意味着“倾向于”,那么“hemophilia”其实就是“倾向于血”,一种流血不止的病,血友病。
我记得自己小时候系统地学汉语的时候,先是在学前班学汉字偏旁部首,到了小学一年级好像又学了拼音。把英语单词的词根比作汉字的偏旁部首,也许不太合适。但词源学加上PIE,就像是中文的“说文解字”,或者“成语故事”,让你了解一个隐藏在一个单词后面的意义。这个过程对于我这种求知欲总是得不到满足的人来说,真的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