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问自己,你是要由一个人演化成一种现象,还是从一种现象中活成一个独立的人?世间现象太多了,诚然我想去改变人,也要反思,我是否有从诸多现象中脱颖而出的能力,我没有,我偶尔也因自己浅薄而羞愧,因大脑空白而不敢阅读和书写,因阅读太流畅而觉得思考太少,因阅读不畅而觉得理解能力太弱。我要想做个人,一个具有独立思考的人,现象和个人都只是世界的一部分,诸多现象最终都会浅成世界的斑点,我只求深刻,不管范围。
我今天要讲三点,两点抽象,谈灵魂与死亡,一点现实,谈叶公好龙,这是无关的两点,也是我日常的思考。我不想讨论我不懂或众人都懂的问题,每日如此纠结与折磨自己,我不知最终我会成为怎样的人,只求一生无憾,可坦然赴死。
人是否有灵魂?我不清楚。灵魂作为句子中的词语我倒经常用,但它只能作为概念并不能证实真正存在。有人认为,肉体灵魂是两者,肉体逝去然灵魂长存,那么灵魂便是使我此刻思考的能量吗?可我脑袋里总有两个声音,绝不是肉体和灵魂在对话,那么是我有两个灵魂吗?又或是我自以为的心和大脑的对话。但如果我的心和大脑是两个独立的存在,它们统称为灵魂,那么我的手我的脚它们是各自独立的存在吗?我很困惑,并不以为心和大脑有特殊的地位。
从科学上讲,灵魂是不存在的,我的思想只是大脑的活动,脑中不仅可以有两种声音,还可以更多。那么便存在一种可能性,我将会面对无数个自己,我创造诸多自己,任其自生自灭,这是种折磨,超过了我大脑的负荷。但人生需要讨论,不能只有两个声音,需要千千万万个,所以我需要与外界沟通,尝试过,但他们听不懂我讲话。
灵魂存在与否我并没有结论,只是想到了,就讲出来,想听人的意见。我若真实存在,灵魂便不重要,它始终只是概念,是人类为各种遐想和感受取的名字。那么重要的,是人的真实存在,以及存在的意义,这个话题我还讲不清楚,留起来,以后想清楚了再讲。
看周濂的书,刚好讲到苏格拉底决定去死,我便想讲讲死亡,我什么都不懂,又什么都想讲,也许不懂才会想讲,懂了反而不想讲了,因为你懂而周围人不懂的痛苦让你讲不下去。我此时不太懂,所以面对同样不懂的人,我没有心理负担,我们的区别只是我在想而你不在想而已。
死亡是最后一块蛋糕,我们既是切蛋糕的人,又是最后一个领蛋糕的人。
我们脑袋里有诸多声音,有的告诉我人死后有另一世界,有的告诉我死后烟消云散,有的告诉我因为未知所以谨慎所以敬畏。前两个是别人讲的又或是我瞎说的,最后一个是我认真说的。
因为未知所以谨慎所以敬畏,我们在切蛋糕时不清楚最后留给自己的蛋糕有多大,所以尽量每一块切得平均,面对死亡,我谨小慎微,却又渴望能够坦然赴死。也许死后灵魂长存,那我给自己留下的,便一定要足够,不能使自己挨饿,也许死后一切消散,那么我给自己留下的,便不能太多,避免浪费。
这蛋糕是什么?是我对于生和死的思考甚至更多,是我对于世间万物对于我所有好奇的思考,也是我对于我整个人生的态度。
其实我的比喻不太好,因为若我只能取走最后一块叫做死亡的蛋糕,那么切出的其他蛋糕又是被谁取走了?是时间吗?是人生不同阶段的自己吗?那么我便不是最后一个领蛋糕的人,而是会有一个最后的自己将要领取最后一块叫做死亡的蛋糕。
迎接死亡便是领取最后一块蛋糕的过程。我们要清楚,蛋糕没有了,人便不存在于当下的世界了,那么我不仅仅是要切好蛋糕,更是要清楚还有几块蛋糕,我不能荒废了这美味与营养。
最后讲叶公好龙,这个话题更通俗,与前面相比反思更多,先前是对未知的推测,现在是对于已知的思考,是讨论自知,是反思。
先前我提到,面对死亡,我谨小慎微,却又渴望坦然赴死。看似矛盾,所以我要讲清楚。
我胆子很小,从小就不敢看鬼片,长大之后,各种教育告诉我世上没有鬼,我便强迫自己信了。所以到现在,我有了很矛盾的想法,我常常渴望见到鬼(这个想法让我很想扇自己两耳光),每当家里有些不可常理解释的事发生,我便怀疑家里是否有这一种存在,我并不怕,反而有些雀跃。这是为什么?因为所有人都说它不存在,如果我能见到,便是打开了新世界的门,我有了接触和探索更多的机会,我十分好奇,近乎作死。我在家里对空气讲话,想着如果它存在,它可以听到,更甚至它能够思考与近人情,我便可以同它讲道理,毕竟如果鬼真的存在,那么它肯定是人变的,它有人一生的经验和记忆,又死过一次,肯定更通透,是可以讲清楚道理的。所以每次我发现家里衣服莫名其妙坏了,灯泡出问题了,水龙头莫名其妙关不上,我总要和它讲话,劝它不要这么做,假使它能听见,又或是讲道理。
我已经充分暗示自己不怕鬼并且渴望见到它了,但我真的不怕了吗?不是的,我如今依然不敢看鬼片,依然胆子小。我常常想,如果我真的见到鬼,我会怎样和它打招呼,反正跑是跑不掉的,不能太丢人。我想过许多问候语和脑补各种见面的场景,我彩排过。我不坐电梯,总是走楼梯回家,你知道现在电梯房的楼梯都长以前香港电影里鬼片那样,我总强迫自己走。
大部分时间都无事发生,我差点习惯了。后来有几次,或是突然拐角处走出一人,或是谁家的门突然打开说话,或是谁在拐角处放了一个半人高的黑色垃圾袋,我都觉得灵魂一颤,只是一瞬间的惊吓都是如此,那么若它真的出现了,我想象的诸多问候语和强装淡定的场景都成空了,我大概率会吓晕过去,小概率只是失禁。
我不禁想起叶公好龙,小时候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时我总觉得好笑,总觉得不真实,人怎么可能被自己期望见到的东西吓晕过去,我还准备了如果我见到龙时的许多问候语,和此时一样。
人真的会怕自己所期待见到的东西吗?当然,并不是龙或者鬼,而是更贴近生活,更有可能出现在我们生活中的东西。
不一定是怕,但存在一定几率受到不好的影响。我喜欢唱歌,但每次上台总是听不准前奏;我想要拍戏,却记不住台词,甚至有次拍特写,导演让我给出一个看见炸弹惊恐的表情,我望着摄像机大脑居然放空了;我想要与人讨论思想,却总是一遇到反问就大脑宕机哑口无言;我喜欢女人,却总是讨厌和她们长期相处。我有病,好多人都有。
我们太理想化了,总是想当然的设定自己的爱好和梦想,像此刻我在讲事情,也不清楚我产生的只是幻想错觉还是真知灼见。
我不敢再随便讲我“想要”或者我“渴望”什么,因为我不清楚这是否是我真实的想法。我一定是不想死的,而不是“想要”坦然赴死;我一定是怕见鬼的,而不是“想要”见到;我一定是需要面对真实情形才有相对应神态和情绪的,而不是“想要”演戏;我一定是喜欢自己胜过喜欢女人的。
但是,这个“一定”又只是我当下无知的武断,人要不断否认和认同自己,在纠正的过程中设定思想的边界,我走我的路,看似自由,但我只有坚持走我的路,因为我只有我的路可以走。
思考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我否定自己多过肯定自己,我不断给自己挑错,避免被别人挑出来,但我又错了,因为没有别人会帮你挑。人只能靠自己关注自己,靠自己反思自己,哪怕痛苦一点,我也想做个痛苦的苏格拉底,而不是快乐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