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生于1949年,是日本文学断层中崛起的异类,不仅在日本国内拥有惊人的销售量,还是被翻译成外文次数最多的日本当代作家。《挪威的森林》是他一九八七年写的小说,在日本销量已过2,000万,平均每6个日本人中就有一个人读过挪威的森林,在中国也同样掀起了村上春树热,但林少华的译本销量已经达到650万,畅销18年,这部小说之所以能符合中日两国年轻人的心,因为这部书有他特有的主题,关于青春、死亡、爱情、孤独和性。
书名来自一首名为《挪威的森林》的歌曲是六十年代披头士乐队的作品,也是直子最喜欢的一首曲子,歌词大意是:男孩在睡梦里感觉女朋友的房间像挪威的森林一样神秘、无边无际,醒来却发现房间空空的,不见了女友美丽的身影,房间像森林一样孤寂,昨夜的一切宛若一个美丽的梦,男孩在茂密的森林深处彷徨。村上春树形容它是一支“静谧、忧伤,而又令人沉醉莫名”的曲子,这种梦境般的虚无感,既可以说是村上印象中的青春期的氛围,也可以说是整个六十年代的象征。当时,嬉皮文化在欧美各国颠覆了传统生活方式,到处充满变革的味道。日本也深受影响,小说中的年轻人时常谈起嬉皮士的音乐、威士忌和电影;与此同时,日本国内的反美情绪高涨,爆发了安保运动和“全共斗”学生运动,不过很快遭到暴力机构的镇压。
小说的主人公渡边是1969年前后的大学生,专业是戏剧研究。渡边高中时代唯一的好朋友名叫木月,来不及过完青春期就莫名地自杀身亡,仿佛把自己祭奠给了青春。木月之死,对于渡边和他生前的女友直子都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创伤,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到没有熟人的大学开始新生活。一年后,渡边和直子在东京街头偶遇,这时的直子清瘦、娴静、腼腆,两人交往的方式很单调。直子在20岁生日的晚上情绪激动地倾诉了几个小时,渡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痛哭的直子,只能用肌肤相亲的方式表达自己的爱意。那之后,直子却不知去向,几个月后回信给渡边,说她住进了一家深山里的精神疗养院。渡边前去探望时感触良多,知道了直子更久远的秘密。她心里还有木月的影子,两人无法用正常的方式做爱。直子说,和她交往会拖累渡边,但渡边决定要等待她好转,因为渡边相信还有未来;也因为,渡边君彻底明白了一个事实:自己很爱直子,但直子仍然只爱木月。
渡边在大学中,每天一个人独来独往,不上课的时候就去图书馆看书,最喜欢读的是西方小说,例如美国作家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就这样他认识了一个新朋友永泽,永泽同学身上似乎具有天生的那种自然而然的吸引人的气质,他有能力站在众人之上,一呼百应。渡边君和他一起喝酒、泡妞颓废后,陷入了孤独,迷惘和失落。这个时间日本大量的学生选择用纵欲和物质来麻痹自己,而永泽就是这一时代背景下精英阶层年轻人的代表,他在人人羡慕的环境中成长,但是对生活依然是绝望的,他的内心世界却十分的空虚寂寞,他甚至觉得人生就是一场发挥消遣的游戏,他的孤独来源于他根本不爱任何人,也没有付出真挚的情感。但渡边君知道无法和他成为真正的朋友。这一期间,渡边开始了与低年级的绿子交往。绿子同内向的直子截然相反,“就像迎着春天的晨光蹦跳到世界上来的一头小鹿”,你看对于爱情的比喻多美,像喜欢春天的熊一样,可以想象,在春天的原野里,你一个人正走着,对面走来一只可爱的小熊,浑身的毛像天鹅绒一样,他对你说:“美女和我一块儿打滚玩好吗?”接着你和小熊抱在一起,顺着长满三叶草的山坡咕噜咕噜滚下去,整整玩了一天。你说棒不棒,爱你就像春天的熊。但绿子的出现也让渡边十分彷徨,一方面念念不忘直子缠绵的病情与柔情,一方面又难以抗拒绿子大胆的表白和迷人的活力,直到直子自杀后,出去独自旅行一段后,渡边才真正彻底投奔绿子的怀抱。
反正一万个读者就有一万个哈姆雷特。在高度发展的资本主义下,人们的精神世界逐渐异化亲情、爱情、友情。在资本时代都变成可以用金钱衡量的等价物,上帝已死,人类再无信仰。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人类的欲望,永泽就是这种物质主义环境孕育出来冷酷的利己主义者,而与之相反的就是一木月、直子、初美这些无法适应社会的年轻人,他们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也无法融入这个病态的社会,最后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年少时对书中印象是丰腴的小白兔、在眼前不断晃来晃去的大白腿;年龄大一点后,经历了世事繁杂,看到了直子的死、木月的死、初美的死,伴随而来的是孤独和无助,看到了生与死,爱与欲;再后来年纪再大一点,发现爱与性只是人生的一部分,轻言生死显得对人生太轻浮;再多读几遍后,会发现《挪威的森林》讲的是人如何与这个世界相处,如何与自己和解的过程。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永泽是主导者、直子是逃离者、绿子是抗争者、渡边是调和者。当孤独与你如影随形时,我们必须要主导对生活的抗争,让我们与生活和解,与自己和解,最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做逃离者,就像罗曼罗兰说的那样,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那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对于生活而言,越战越勇才是该有的态度,不可轻言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