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吧，你明天抽空回来一趟，我们把手续办了！”拿着手机的手里，已经出了许多汗，湿漉漉的，我阴沉着脸，抬起头试图让即将流出的眼泪回到眼睛里。
太累了，这一年多的时间，对于宋大成，这个和我一起生活了七年的男人，我却一点都不知道在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哪怕此刻，他说话依旧是躲躲闪闪的，一件事情，一会一个版本，我真的不知道该相信哪个。活了三十几年，我觉得这几天听到的谎言，应该比我一辈子听到的都多，我憎恨欺骗！
“嗯，离婚……可是，结婚证都不在……”宋大成仿佛在自言自语。
我一个激灵，心里猛然间咯噔一下，脱口而出：“结婚证……在你那是吗？真的是你拿走的！”如果说说话前是怀疑，那这句话说完后我已经是肯定的，我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嗯……”
我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手机从手中滑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了，几个月前的场景至今仍然历历在目。
01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晨，我推着婴儿车，带着弟弟去送姐姐上学，弟弟早上醒的早，送完姐姐又该到了他睡觉的时间了，我没敢耽误就回家了。
拿钥匙开门，准备到卧室给弟弟脱衣服，却意外的发现卧室刚进门的地方放着一把椅子，而那把椅子是餐厅的，从来没有在卧室放过。
我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家里就我们娘仨，小的才六个月，大的也不过六岁，早晨起来我全程照顾两个孩子穿衣服、洗漱、吃饭，根本没有看见姐姐搬椅子。而那把椅子的上方是吊柜，平时都放些过季的衣服，只有我会去动那里的衣服，但我清楚的记得今天早晨我绝对没有搬这把椅子……
大脑突然间一片空白，短暂的发愣后，我吓得抱着弟弟就冲出了家门，哐的一声，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我毫不犹豫的跑到两层楼交接处的平台上，后怕的盯着门看。
从我们出门到回家，前后最多不超过半小时的时间，在这半小时内，家里有人进来过，并且我还不能确定进来的人到底有没有出去，我们住的是顶楼，如果进来的人在我回家时没来得及出去，那就肯定还藏在屋里……
我抱紧弟弟，好像抱紧他他能给我安全感一样，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一下，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紧张的发颤的声音拨通了姐姐幼儿园老师的电话。电话拨通后，我让老师把电话给姐姐，“宝宝，妈妈问你个事啊，你早上有没有把餐厅的椅子搬到卧室呢？”姐姐“嗯”了一下，似乎是想了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做，然后告诉我：“没有啊，我没有搬椅子哦！”
对，不可能是她搬的，她没有任何理由去做这件事，而我只是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才去问她的。
我马上给宋大成打电话，前言不搭后语的给他描述了一下发生的事。宋大成听后问我：“家里少什么东西了吗？”我说我不知道，没敢在家里呆就出来了。
“怎么办？报警吧！我和孩子还在门口，好害怕！”我一直觉得自己挺剽悍的，遇事应该还算镇定，但此时此刻，我的心里简直成了一团乱麻。
“要不，你先看看少没少东西，要不报警怎么跟警察说？”他快速的建议我。
而我，对于他的这个建议几乎要发疯，几乎是吼着说的：“我抱着孩子，还不确定屋里有没有人，我敢进去吗，你是不是有病！”我觉得这男人有的时候真的是有病，脑子里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种情况下，什么都没我们娘俩的安危重要吧，他竟然让我回屋里看一下少了什么东西，少什么东西有那么重要吗？我们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我气急了，强行挂断了电话，拨通了110报警电话。
当接警员问我，家里有没有少什么东西的时候，我才有那么一点点觉得宋大成的建议也不是毫无道理。“家里有没有少东西我还不确定，但我肯定有人进来过，并且此时此刻有没有离开都是个未知数。我还有一个半岁的孩子，我们的安危都没办法保证，请你们尽快派人过来！”看着怀里的弟弟，我口气很硬，我要强势一点，才能保护我的孩子。
大概十分钟左右，来了两个警察，我重新打开了门，和他们一起在屋里查看了一遍，没有人！警察询问了我事情的经过，到处拍照后，让我看看少了什么东西。我的心跳的飞快，但我完全控制不了，我在衣柜里乱翻一遍，告诉警察，身份证，结婚证，户口本，房产证，还有我的几样金饰都没了。他们大概统计了一下涉案金额，说这种情况需要刑警大队过来，然后，刑警大队过来三四个人。
有一个警官，他大概是为了让我放松一下，在其他人查看现场的时候，他一直在跟我聊天。他问我孩子多大了？长的还挺壮实，家里还有什么人，在这边都有哪些亲戚，有没有其他人有家里的钥匙之类的。也许是看到这么多人在，也许是他的聊天真的缓解了一点我紧绷的神经，我也开始顺着他的话思考。
“门窗都是好的，丢的东西有点奇怪，金饰可以理解，那些证件有点想不通，有没有跟家族里其他人有房产或者财产纠纷？”警官问我。
我非常笃定的摇头，“没有！”
“那，有没有可能是你老公？”他盯着我继续问。
“不可能吧，他这段时间都在邻市出差，就没回来过。再说了，早上刚起床那会还给我们视频呢，说他刚起来跑完步。”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把他的这种假设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仍然肯定的否定了他的猜想。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在哪都可以回来嘛！”他笑着，似乎是跟我开玩笑的一样。
警察查了半天，还是没什么结果，叮嘱了我几句就走了。后来给我打电话，好像说什么立案依据不足，不予立案，但是让我和老公下午去刑警大队做一下笔录。
弄完这些，我又给宋大成打电话说了一下事情的进展，告诉他丢了哪些东西，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他已经跟领导请假了，上午下班就赶回来。我说：“你赶紧回来吧，发生这样的事，我总是心神不宁的，都不敢在家里呆。”“没事，你 把门窗都锁好，不会有事的。你再好好找找东西，我也觉得那些证件丢的很奇怪，是不是你放哪了自己紧张的忘了！”又让我找东西，烦死了，我已经被折腾的身心疲惫了。我对着电话大声的吼：“找什么呀，哪些房产证什么的，我放哪了难道我还不清楚吗？”
“那你到底放哪了吗？怎么会找不到呢？”
“找不到就是找不到了，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我简直是气急败坏了。这通电话，又在一次话不投机中被我挂断。
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对我一顿安抚，离去做笔录还有段时间，他说他在找找，最后再确定一下。他在衣柜里翻看，我就在旁边坐着，在这中间，他几次提醒我，让我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把那些东西放到别处了，我脑袋都快炸了，什么都不想想，并且也肯定地觉得那些东西就是被人拿走了，至于为什么会拿，我也不知道！
下午去做笔录，也只是把事情的经过又重复了一遍，并没有有什么进展，警察只是建议我们把门锁换了。我估计事情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有什么办法呢！
送我回家后，宋大成说下午晚一点公司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先回去了，嘱咐我换个门锁。我虽然还是心有余悸，但是没办法，他要挣钱养家，我也不能拖后腿啊。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但在我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虽然住在自己家里，也总是感觉心慌慌的，感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我换了锁，在家里装了监控，但心里的恐慌一点都没减少。
所有的事情，都细思极恐，这一年来，在宋大成身上发生的事情，我完全不能跟以前那个老实敦厚的男人联系在一起，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没有一部看过的电视剧能事先预告这些情节。
02
三月的春天，并没有和煦的春风，感觉不到暖意，花也没有开，我还穿着大棉袄，感觉这个冬天好长。
还没下班，宋大成打电话，我边忙手头的工作边接电话“……我今晚回去就晚了……”他操着永远不标准的普通话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长串，加之我有点走神，就听清楚了几个字。再问一遍，终于明白了，他在朋友的饭店里找了一份兼职，因为要营业到很晚，所以晚上估计要很晚才回家。
“太晚回来休息不好，第二天还要上班呢！”我觉得有点辛苦，也有点不放心，毕竟大晚上的。
“没事，多挣点钱，给孩子攒奶粉钱，你们晚上早点休息，别等我！”听得出来，他有点激动，很高兴的感觉，以至于说话的语速都很快。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觉得男人要养家糊口也真挺不容易的。
我这个人虽然天生操心的命，但有特别善于自我开解，经常会听到别人说心情不好失眠，我虽然也会想很多很多事，也会有很多很多的不开心，但是一旦头挨着枕头很快就睡着了，从来不会失眠，半夜也极少醒来。但自从宋大成兼职的那天起，我那颗操心的心完全打败了极好的睡眠。
十一点多睡下，倒是很快就睡着了，但是没多久会突然醒来，摸摸身边还是空荡荡的，按开手机看一下时间，十二点多，想着他应该快回来了，闭上眼睛继续睡，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就那么躺着，等到一点多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给他打电话，有时候没人接，有时候接了说店里还有顾客，应该快了，等顾客走了他就回来。听到他没事，我稍微安心一点，便接着睡了。不知道几点了，会听见开门的声音，我迷迷糊糊的知道他回来了，也就更安心的睡了。
慢慢的，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有一次半夜三点多了，我之前已经醒来过好多次，也根本没睡踏实，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都没人接。我慌了，怕出什么事，脑子里想了若干种可能，手机调静音没听见？太累了躺沙发上睡着了？喝多了出来躺马路上了？还是出车祸了……女人的想像力真的是很丰富，我越想越害怕，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起床穿好衣服准备沿着马路去找，又担心正在熟睡的女儿，情急之下只好拨通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公公的电话，公公接起电话“喂”了一声我就哭了，“宋大成这么晚还没回来，打电话也没人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公公一听也急了，他说他有宋大成一个老乡的电话，他打电话联系，不行让他去找找，“你呆在家里哪也别去，还怀着孕呢，不安全！”公公急急的叮嘱完就挂电话了。
大概十几分钟后，宋大成打来电话，“老婆对不起啊，我跟朋友在KTV玩，太吵了没听见手机响，我已经出来了，一会就到家！”
当时，我真的气急了，心都在颤抖，感觉一团气流顺着血管冲到了大脑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冲着他说了一句“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就挂了电话，真的很无语，大半夜的，家里一个孕妇一个孩子，哪个也没你跟朋友在一起玩重要是吗？我们那么担心你，你竟然一点都不想着我们！请原谅我，一个不可理喻的女人又开始陷入自己的思想了。我怕等他回来我会忍不住发火，就去和女儿睡下了，锁了房门。
跟男人争论这些问题，好像真的没有任何意义，那以后，依旧是很晚很晚才回来，依旧不会有告知的电话和短信，我打电话过去永远都是“店里还有顾客”。我也慢慢习惯了，肚子里还有宝宝，我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还要养好自己的身体，他不回来，我也极少再打电话催了。
直到有一天，我早上七点钟醒来，竟然发现他一夜未归。打了好几遍电话他才接，说太累了就躺店里沙发上睡着了，没想到一下睡到了天亮。看着他匆匆回来洗把脸还要去上班，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确实也挺累的。
都说女人是比较敏感的，我也不迟钝，无数次，我都在怀疑他回来那么晚是不是真的在店里忙，我想过跟踪他去看个究竟，但是又觉得大晚上的我一个孕妇也不安全，况且还有女儿需要照顾。也想过在网上买个窃听器之类的放到他包里，又觉得这样不信任他，万一被他发现了会伤感情。总之，我怀疑了无数遍，也想了很多个破解的办法，但终究什么也没做。
而现在，我真的恨死了当时什么也不做的自己。
03
我的肚子一天天变大，眼看着就到预产期了，我们都紧张地为生孩子做准备。宋大成也在忙着找老板要工资，还有商量我生孩子的时候请假的事。他已经三四个月没发工资了，他说老板没钱，离职吧，又怕工资更没希望了，哎，普通的打工族，似乎处处受人限制，也处处受到自己思想的限制。
离预产期还有好几天，猝不及防地，孩子就出生了。
第四天从医院回到家的时候，宋大成才吞吞吐吐的告诉我，老板不给他请假，这几天他都是旷工的，所以，工作也干不成了，得重新找工作。我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生气的，这也不是小事，为什么就不能及时说一下呢，家里老人都在身边，请不了假就上班呗，宝宝刚出生，哪哪都要用钱，丢了工作可如何是好！可是看着他这几天忙里忙外的，也挺累的，况且，哪个当老公的都希望在这时候能陪在妻子身边，有他在，我也是心安的。女人啊，不爱时能自己作妖作怪，爱你时又能以最快的速度开解自己。工作丢了就丢了吧，再找呗！
写到这里，敲键盘的手有点无所适从，我写的是小说，可是却越来越像流水帐，我想拉回来，可是有些话说不出来心里很难受。
直到现在，没有一个人能明白我当时的处境和思想，在弟弟出生到宋大成再次工作的这段时间里，妈妈照顾我和宝宝，婆婆洗洗涮涮做家务，公公呆了几天就回老家了，孩子的爸爸，在家睡觉、玩手机，偶尔会出去见朋友，每天能进卧室看我和宝宝三次已经是高频率了，他说自己感冒了，怕传染给我和孩子。
家里有过孕妇的人都知道，女人从鬼门关上回来后面对的问题会更多，宝宝哭闹、黄疸、湿疹，我涨奶、伤口疼、便秘、失眠……所有的问题，宋大成从来不过问。整个月子里，我几乎每天都处在一个伤心和自我开解的过程。我找各种理由让自己的心撕扯的难受，然后又找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开心。这都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千般万般纠结难过的整个过程，对方完全不会想到，或者说装作不知道，那句话说的特别好，“你永远也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始料未及的，有一天，宋大成告诉我他找到工作了，在邻市。我无言以对。似乎，男人只要有一个“养家糊口”的借口，任何决定、任何行为都合情合理。在邻市，意味着不能每天回家，或者说几天能回一次家，完全是个未知数。
宋大成上班的前一天，我郑重其事的跟他谈了一次。“你去那边上班我没意见，但是，有些话我得提前跟你说一下。第一件事，晚上不要经常出去玩到很晚，毕竟，安全是最重要的；第二件事，你去那边了，基本上干什么我都不会知道，但是，赌博不能沾，这是我的底线，如果出现这个问题，你自己想清楚后果。”为什么我不说不能找小三？你听过一句话吗？“我相信我老公不是那种人，干部出来那种事”！这句话大概百分之五十的女人都说过，而我就是这么想的。
在我说话的时候，宋大成一直低着头抠指甲，没有看我的脸。等我说完后，他面无表情的说：“放心吧，不会的！”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抬头看我。
说实话，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有一种感觉，我觉得某一天，在宋大成身上一定会发生一件大事，这样的想法经常像一颗大石头压在我心里，关于他的任何事都能让我紧张半天。而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虽然五雷轰顶，但却突然间就轻松了，心里那颗压了很久的石头以那样一种不好的方式落地了。
04
那天，我接到了一个网络贷款平台的电话，说宋大成有一笔贷款已经超期了，本人不接电话，让我转告他尽快还款……
网络贷款，超期，不接电话，骚扰亲友……这一个个词语从我大脑里涌出来，哪个都足以致命。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慌了神，拨通了宋大成的电话，“宋大成，你告诉我你都在外面干了些什么？人家都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短暂的沉默后，宋大成说：“反正也瞒不住了，我晚上回去一趟，当面跟你说吧。”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我疯了一样重拨，已经关机了。我看不到宋大成当时说话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他的无奈，他的破罐子破摔。
那天，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从中午熬到晚上的，你不能低估了女人的想象力，尤其是一个伤心、愤怒的女人，你不告诉我答案，我就自己设想，并且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一定是这样的，就是我想的这样。在宋大成回来之前，我成功的把自己先逼迫的崩溃了！
一直到凌晨一点多，宋大成才回来。他开灯看见呆呆地靠在沙发上的我，有点局促地说：“还没睡啊！”我没有说话，准确地说是没有力气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离我半米远的旁边，就在沙发的一个角上，那 个角被他压的向下倾斜，他坐的一定一点都不舒服。
“我被老乡拉去赌博……输了好多钱，也借了别人好多钱……后来实在还不上了，就借了网贷……后来别人催的紧，还天天找我去赌博，我受不了，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上班了……我在这边是呆不下去了，所以就去了邻市……”
故事很长，情节却很老套，我无数次的在电视上、网络上看到过这样的事情，也不止一次的听别人说过这样的情节，我只是一阵唏嘘，觉得这样的人，这些事都太奇葩，似乎离自己很遥远，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它离我这么近，近的就发生在我最亲的人身上。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你决定吧，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同意！”良久的沉默后，宋大成抬起头看着我，郑重其事的说出了这句话。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我选择离婚，他是同意的！
我一遍遍的在想，曾经的那个宋大成去哪里了？所有的人都觉的他老实、憨厚，工作勤勤恳恳，在家做饭洗衣服，宠孩子疼媳妇，无论如何，我也无法把这些事情和眼前的这个男人联系在一起。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怜之人必有可气之处！
从小到大，这是我生活中最大的惊吓，我心乱如麻，无所适从，多么希望这就是一场梦，梦醒了，所有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我们依然每天很快乐，虽然不富裕，但也吃穿不愁，虽然经常吵架，但他总让着我，现在一家四口，有儿有女，越发的让人羡慕，这样的日子，多好！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以后的日子，注定兵荒马乱！
“你说欠了十几万，到底是十一万还是十九万？”
宋大成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说：“十一万多！”
“那好，我不是不能患难的人，这些钱，我帮你想办法……”我感觉自己是电影里女主角，说出这些，豪情万丈，可内心，竟然是那么的无奈，我能怎么办，两个孩子都还小，不能没有爸爸啊！
第二天，我到处筹钱，家里人一边帮我想办法，一边劝我要冷静，要想清楚，都担心万一把钱给了宋大成，他转身又去赌博了怎么办。我问宋大成，他斩钉截铁的说：“放心吧，这次绝对不会的！”我觉得自己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如果不帮他还钱，利息会越来越多，他永远不可能有翻身之日，把这些钱都还掉，他洗心革面，好好上班，以后的生活，总归还是有希望的。
“宋大成，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一次，我就在你身上赌一次，当然，也是最后一次！”我真的是在赌，一场完全不受自己掌控的赌博，输赢，全看宋大成的！十一万啊，爸妈毕生的积蓄给了我，平身第一次张嘴向别人借钱，第一次办信用卡……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真的耗尽了这辈子所有的骄傲和自尊！
我以为，事情就这么慢慢过去了，我每天都计算着一月一月的，宋大成的工资会慢慢让这些借款变得越来越少，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那个雨过天晴的日子会早一点到来。
日子，就这样看似平静的过了几个月，一切都似乎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我也开始慢慢的放下这些事情，盘算着再过几个月小宝大一点自己也去找工作，多一个人分担，压力总会小一点。在这期间，也有点不太顺心的事，宋大成上班的地方经常拖欠工资，有时候是一个月，有时候只发一部分，最近工资已经拖欠了两个多月了。家里处处都等着用钱，宋大成也着急，一打电话就唉声叹气的。我给他支招，让他们联名去找劳动局。那段时间只要下班，他就去劳动局，不给解决就在大厅的椅子上坐着等。每次我都很揪心，经常打电话问他事情的进展，他会告诉我，劳动局什么时候约谈老板，提出了什么样的解决方案，老板做了什么样的承诺，老板实在没钱，说过段时间贷款下来了一定发工资……就这样，听着这些事情，我把他们那个老板默默的在心里诅咒了无数遍，无良资本家，这样对待员工，生意能好吗？
那天下午，宋大成打电话给我，特别着急地说：“你给我装几件厚一点的衣服带到来这边的大巴车上，我准备再去找劳动局，今天不解决我就在他们办事大厅睡下了！”我又好气又好笑，劝他算了，别这么折腾了，可是他态度很坚决，一个劲的催我赶紧给他带衣服，我只好找了几件厚一点的衣服给他带了过去。结果后来，他告诉我保安把他赶出来了，我无奈地笑笑，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05
“您好，请问您是宋大成的妻子吗？”一个外地的电话号码，怎么会认识宋大成，还知道我？我特别纳闷，下意识的回答：“是啊！怎么了？”
“麻烦你转告他，他在平台的贷款已经超期半个月了，请尽快还一下，否则会影响个人征信！”我的第一反应是他们是不是搞错了，所有的欠款分明都已经还完了啊！愣了几秒钟，我生气地问：“你们搞错了吧？你们是哪个借贷平台？宋大成名下有多少钱没还？”
“我们只是第三方催收公司，有任何疑问，请您详细询问借款人后与借款平台联系！”对方的话语既官方又显得毋庸置疑。
我简直气的整个人都要爆炸了，看看时间，宋大成估计正在忙，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拨通他的电话前，我已经肯定了刚才的那个电话里说的一定是事实，宋大成一定隐瞒了什么。电话通了，我近乎嘶吼着对着手机喊到：“宋大成，你能不能说句实话，你到底欠了多少钱？”良久的沉默后，他终于开了口：“那时候怕你担心，也压根没想到你会帮我还，我把19万说成了11万……后来就更不敢说了……实在还不上，我就找借贷平台，没想到被套进去了……”我听着，越发的生气，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那你到底还欠着哪里的钱？”他嗫嚅着，似乎在边想边说：“我三叔的，小额贷款公司的，还有一个朋友的，网贷利息太多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有多少……”站在窗户边，我一把扯下窗帘，跳楼的心都有了。
“其实，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工作了，这些事情弄的我焦头烂额，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所以，你说的那些全都是假的，老板根本没有拖欠工资，你也根本没有去过劳动局，这些，都只是你演给我看的戏而已！”
“你爸说生小宝的时候他给了五千块钱？”
“嗯，给了！”
“那你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他给钱是应该的，有什么好说的！”
我突然间就绝望了，接近两年的时间，我被一个又一个的谎言骗了两年，还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我已经做好了陪你赴汤蹈火的的准备，谁知道到头来最大的伤害来自于你的欺骗！能不能告诉我，你说的话究竟哪一句才是真的？感觉自己就像在一个漩涡里面，脑袋里面不停的旋转，但完全理不清楚周遭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此大的信息量已经完全超过了大脑的负荷，我的心太累了，承受不起。
于是，有个本文开头的那一幕，紧接着，我知道了在我心里留下阴影的家中失窃案竟然是宋大成所为，他本来想偷拿结婚证，户口本，房产证，还有我的身份证去抵押贷款，结果没找到房产证（后来发现，当时我太紧张了，忘记了自己把房产证放到另外的地方了，其实当天只丢了身份证和结婚证。），只能作罢。这样的闹剧，哪一点都让我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如此荒唐，他难道从来就没考虑过我和孩子的感受吗？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担惊受怕到在自己家装监控，这样的心理你能体会吗？
算了，我真的累了，这一次，我不再做英雄，放过自己，也放过你。孩子归我，房子归我，我借的债归我，就这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