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妈妈和工作
1965年,19岁的妈妈参加了工作,她的第一个工作单位是天津蓟县化肥厂。由于是新建单位,和妈妈同时参加工作的还有爸爸等几批年轻人。年轻的朋友来相会,虽然物质上并不丰裕,但是大家意气风发。有青春做人生底色,他们在化肥厂这片热土上挥洒汗水,化肥厂的发展史上留下了妈妈和爸爸他们几批年轻人的身影。
1970年,妈妈和爸爸调到位于天津津南区的永红化肥厂,作为骨干支援部队工厂开车。妈妈和爸爸接受工厂的军事化管理,每天除了上班还要跑操,这对于当时已经有了一个孩子的妈妈来说,确实非常辛苦。
后来为了照顾家庭,妈妈由操作工工种转为机加工工种,她是全厂唯一的刨工。幼时的我对妈妈的印象是和机床、机油的味道联系在一起的。妈妈车的零件都是大铁家伙,刨刀一刀一刀的刨下去,金属屑变成一个个亮晶晶的金属卷飞下床来,不一会刨床下就是一小堆家属卷。那就是我一个工厂的孩子的玩具了。夏天,妈妈的凉鞋底上都是小小的金属卷。机件加工干完了,妈妈拿着肥皂到水管下洗手,洗了一遍又一遍,妈妈的手才见本色。夏天,制造车间的大厂房里,一个直径一米多的电扇“呼呼地”吹着,为大家带来清凉,这个电扇和厂房是妈妈的工作环境中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东西,代表着当时的国企风格,粗糙中饱含着人情味、简陋里带着财大气粗劲儿、如日中天的现状中很少有人能预测到不久将来的窘境。妈妈和她的同事一样,以单位为家,好好工作,以为能依靠单位一辈子。
由于多年机加工工作需要搬运笨重的机件,才40岁,妈妈的腰间就长了骨刺,因为伤病,妈妈调离了那个岗位,做了工作较为轻松的话务员。
后来,妈妈又做过销售计量员等工作。每一次,她都认真学习,我的妈妈不算个聪明人,但是每个岗位她都尽心。
退休前几个月,妈妈突然感慨,工作了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也没混上个一官半职的。妈妈发出这样的感慨,在我的意料之外。在我印象里,我的妈妈一直是知命乐天,随遇而安,有时甚至有点没心没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