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叔

那天下午,闲暇无事,打开QQ,看到那个许久不曾联系的头像,终于敲打出了一声轻轻的问候,随后几分钟,头像在跳动,我甚至不敢点开,那是我四叔,近十年未见的亲人呀!

我四叔是名教师,有腿疾。从小到大,我从不敢,也没问过他的腿疾,这应该是四叔一辈子的心伤吧。只记得小时候妈妈跟我说过,四叔是儿时跟别的小孩在楼上玩耍,摔下来,把腿摔了,在我记事的时候,四叔走路已经是一瘸一拐的,可我从未认真注意过,我想那是因为他在我心里一直是英雄的缘故罢,那时候四叔在村里一所小学教书,他是数学老师,却文采飞扬,唱的歌也格外好听,那时四叔在村里是很受敬仰的存在,因为四叔很善良,虽然工资很少,可是却帮助过很多人,我想我是在四叔的陶熏下成长的吧,可是善良的人总是会被人嫉妒,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人陷害,四叔被调离了我们那里的小学,兜兜转转四叔去了广东谋生,一去就未曾回来过,中途却也不忘交代我的小学班主任叮嘱我好好上学,可我始终辜负了他的重望。

出社会的第一年,我跟哥哥去广东看望了四叔,我至今都记得那天的场景。我印象中的四叔很清瘦,英俊潇洒,很爱笑,总会把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带着满怀的期待,见到了四叔的两鬓斑白,身体微发福,腿脚仿佛更加不便的撑着笨重的身体。四叔仿佛看出我的疑问般,笑着说腿疾严重了,医生让戒了烟,长胖了些许。四叔似乎更注重养生了,在那个狭隘的小房子里,四叔亲自做了一顿饭菜招待我跟哥哥,吃完饭,四叔推出放在院子里的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说出去转转,有些远,骑车带我去,可是四叔蹬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坐上自行车,我想去帮忙,他却很严厉的让我站着别动,蹬了好几分钟,那自行车像是不听话的小孩,就是不配合,四叔有些挫败的捶打自己的腿,却没有放弃,终于轮子滚动了,我赶紧跳到后座上,四叔带着我沿着周边走了一圈,那天的风很大,景色很好,天空却很阴暗,就如人的心情般,坐在公园的台阶上,犹豫了很久,我还是忍不住问起了四叔这几年的近况,甚至带着责怪的口语,问他这些年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家,自从奶奶过世以后,四叔就再也没回过家,连春节都不曾回来!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外面的世界真的就那么好!四叔沉默了很久,哽咽着说,他的腿已经快没有知觉了,快要瘫痪了,因为没钱,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以前奶奶在时,有个念想,现在兄弟都已成家,各有各的生活,自己孤家寡人的,也不便再打扰。这是第一次四叔跟我说腿疾的事情,这也是第一次四叔如此语重心长的跟我聊天,可我听着却是满满的悲凉。我想,四叔是觉得我已经长大了,告诉我这就是生活吧!可那一年我才17,对那些人情世故懵懵懂懂,只是单纯的觉得一家人就应该在一起,有困难就应该倾尽全力帮忙。四叔说,只恨自己这双腿不争气,也不想找伴儿拖累别人,余生随便找点活,养活自己罢!我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已经记不清当时是怎么回去的,只记得一阵风吹过,有眼泪拂过我的脸庞,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

时隔多年,仿佛就像昨天的事情,我已经不敢去想象他现在什么模样了,但是我知道,他依旧是我心中最好的模样!

今年的春节,我想,我该去看望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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