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父母的心酸
夏平站在路口等班车，时不时张望着村口，好像害怕有什么人看见他一样，仿佛做贼一样不想让人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终于，班车来了。夏平很快地钻进了班车。他坐下来望着窗外，却没有多少心思。闭上了眼睛，却无心睡。昨天晚上，他和妻子秋荷整整一夜未眠。
他想起昨晚，不惊难受。夏爽的好成绩没有让自己和妻子高兴多久，夏花却让他们整整一夜未眠。躺在床上，越来越清醒，没有睡觉的欲望。
听着妻子一声声地叹息，他更是难受。他知道妻子刀子嘴豆腐心。他也明白没能生下儿子是妻子心中永远的伤痛。夏爽的性格像男孩子一样，妻子平时喜欢夏爽的机灵。所以自己就对木讷的夏花多了陪伴，他希望他们给子女的爱都是同样的。可是，夏平不知道夏花是否理解妻子。
“平子，你说咱家花咋整？才15岁啊。难道就要呆在家里。咱家也没钱，村子里不念书的孩子都去新疆打工了，可花还太小。你说要不要咱们和夏爽商量一下让夏爽复读一年，夏花顶替夏爽上高中。”秋荷明明知道会遭到拒绝，还是说了出来。
“不行，万万不可。”妻子还没说完就被夏平打断了。“你糊涂啊，这样会悔了两个孩子的。花的事咱再想办法。爽心高气傲，花什么事都放在心里，这样做她们承受不来。”听着丈夫的话，秋荷沉默了。她知道这样不行。可她有什么办法，她只希望自己的一对女儿通过知识改变命运，有一天离开这个贫穷的村庄，不再像他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
“我明天去找一下我的表弟，也就是我舅舅的儿子。他现在在县上做事，听说他们村子没有考上高中的娃都是找他帮的忙。我去……”
听着丈夫的话，秋荷翻起身，跳下了床。赶忙摸着钥匙，打开旁边的柜子，从柜子底下拿出一个叠得整齐的崭新的手绢。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放着一沓钱，秋荷一张一张往外面放，从100到五元，放好之后在手里弄整齐装进了夏平的口袋，又上床了。
班车停在车站，夏平下了车，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一行地址。夏平一路问人，终于找到了。站在楼下，夏平没有上去，他在楼下来来来回回走了不知多少次，终于站定，搓了搓手上的汗，整理了一下衣服，硬着头皮上楼了。
按了门铃，门却没有如期而至地打开。又按了一遍，还是没人。夏平站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疑惑间，一人上来了，认出了夏平，忙走过来笑眯眯地同夏平打招呼，打开门把夏平让进了屋里。
夏平放下手里提着的烟和酒，那人接过去放在一边，给夏平倒了一杯水坐了下来。和夏平聊着一些不痒不痛地话题。
有几次夏平都想说夏花的事，可是又想打断别人不礼貌，忍着没说。终于，夏平忍不住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只见对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没说完的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依旧打着马虎眼。
“哥，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真的没那个本事啊。咱家娃娃又不笨，哥你让花再复读一年吧。”
夏平没有反驳，拿出了昨晚秋荷装在他衣服里的钱放在了桌子上。那人见状，撇了一眼那点钱，什么也没说，又放回了夏平的手里。两人来回推脱了良久，只听那人说：“哥，大家都不容易，你拿回去吧。我要是有办法，我肯定帮你。”
“你就收下吧，收下吧。”夏平不擅长这种事，送礼也是第一次。只听人说收下礼事情就成了一半。
那人不再推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见状，夏平松了一口气，心也沉了下来。只听见一句：“那哥就回去安心等消息吧。”
夏平起身告辞，没有挽留，来到外面，夏平吸了一口气，他心里没有底，却越来越乱，像被什么赌了一般，又做上了回村的班车。
下了车，听着人议论纷纷。“夏平的两个双胞胎，也够让他操心的啊。生女儿本来就是赔钱货，他这一次也是够背的。”
“女儿念书有啥用，迟早要嫁人，还不是别人家的。初中文凭，也是够了。”
听着众人的话，夏平装作不在意。却加快了脚步，像逃一样地回到了自己家中。看着做饭的秋荷，他没有言语，只剩下了叹息。
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还是无话。夏花更是尴尬，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吃完饭，秋荷没有问丈夫发生了什么，只是她心疼丈夫，为了女儿，第一次干了自己和丈夫都不喜欢的事。
看着沉默的父母，母亲再也没有骂她，一句话都不说。夏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哭着。她再也没去山底下，她不敢出门，一出门好像就要被指指点点，到处都是说她无用，一出门就会拿夏爽和自己比，她害怕，她不想面对。
她只能呆在屋子里，却不知道做什么。她昨晚偷听了父母的对话，贴在门上，小心翼翼，不敢呼吸。听见让她替夏爽去上高中，她的心揪了一下。那一刻，她只祈求千万不要让自己和夏爽互换人生。当爸爸否定的时候，她落泪了。她知道爸爸今天很早就走了，偷偷地跟出了门，看着爸爸坐上了班车，她知道是为自己，却不知去干什么。
回到家里，一直在门口，等着爸爸回来，却是这样。今后的一切，似乎是那么艰难。
从回忆来到现实，夏花给夏平倒了一杯水。内心却一阵哽咽。原来，父亲第一次送礼，第一次求人，竟是因为她。妈妈对她的爱也不曾少。看向一边躺着的夏爽，夏花只希望她早点醒来。
小时候不懂的事，现在突然明白很多。这么多年，原来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继续陷入了回忆，最终，他们没等到消息，这是夏平意料之中的。九月的时候，夏平送夏爽去一中，而夏花呆在家中，开始了另一种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