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鹿小妮
01
刚刚在读一些散文,因为工作太忙碌许久没有看书,写了很多小段落躺在草稿箱里不见天日,读到了一些触动我的文字还是想记录一下。
作者是一个大学老师,他在课上偶尔讲的一个自己都快忘了的故事却被学生记住了。他的一个朋友常年在外打拼,趁着节假日回家,老母亲就想给儿子包一顿饺子,忙活了一个下午后她想知道馅料甜咸与否,煮了两个之后发现忘了放盐。
老母亲知道其实调一个酱油醋汁儿子也会很喜欢,但她不想儿子这么久回来一次吃到有瑕疵的饺子,于是去邻居家借了针管,把盐水一个一个注射进去。
儿子吃了之后马上说好吃,老母亲得意的说了针管的事,儿子内心五味杂陈,在外打拼吃过多少次甜咸不对的饺子,谁会在乎呢?
无非就是你点了难吃的外卖,不开心了点个差评罢了,你还能由着性子不吃了?
02
记忆里奶奶家的饺子总是两个馅的,韭菜鸡蛋或者韭菜肉永远是为挑食的我准备的,萝卜加肉才是家人的爱,每次他们都会问我:小人参不尝尝?
我都不记得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抵触白萝卜了,还好家人纵着,到现在我依然不吃。
小时候家里包饺子是个很热闹的事,因为吃的人多,所以必须要分工协作,比如和面这种力气活一般是男人们的工作,擀饺子皮这样精细的活一般是家里的女眷们,而把饺子皮从厨房运输到客厅则是我们小孩子的工作了。
奶奶家从厨房到客厅的过道大概一人多宽,小时候蹦蹦跳跳的从厨房两个手捧着刚刚擀好的饺子皮觉得挺好玩,一手的面粉跑来跑去也不觉得累。
客厅的妈妈、姨妈、舅妈们一边包还会一边互相比较,谁包的快、谁包的形状好看、谁会包的花样多……可惜这样的手艺我至今学的不怎么样,只能勉强达到包完不漏而已,我奶奶呢?甚至可以同时擀两个饺子皮,且外薄中心厚,为好饺子打下了基础。
逢年过节为了图个吉利,二舅妈总会提议在饺子馅里放上几个花生或者一个洗干净的硬币,看看谁更幸运,这样的少女心思是上海女人才有的细腻。
等她们包完我们就需要小心翼翼的捧着那个玉米杆做的圆形容器(我们家叫bi儿,念四声),身后往往还有不断的嘱咐:“小心点啊!”
陕西人讲究头锅饺子二锅面,意思是说第一锅煮的饺子和第二锅煮的面最香,所以家里的第一锅饺子永远是奶奶和小孩子们的。
尊老爱幼这样的道理没有人用纸写出来贴在墙上,不过是润物细无声的渗透到生活里,在你还不知道尊老爱幼是什么的时候就知道第一份是他们的就对了!
因为家里的锅毕竟有效,无法十几个人坐在一起同时吃,大家也会非常默契的分拨,第一拨吃完的人会自觉的替厨房还在煮饺子的人,而我爸这个吃饭最慢的人通常都是负责善后——洗碗的。
我们家人每次吃饺子一定会开瓶酒,这个时候二舅一定会用河南话念:“饺子就酒,越喝越有!”然后递给奶奶一杯酒。
我的奶奶不戒烟不戒酒,快意人生,我来南非后看到一个抽烟很有范儿的白发奶奶,想来她应该和我奶奶是同道中人吧。
03
饭后大家井然有序的收拾餐桌,有的人把餐具送去厨房,有的人会换上一个正方形的桌子,有的人快速的铺上一块灰色的类似于地毯质地的布,从沙发下面拿出麻将牌,说来也怪,我到现在还能记起那块布和麻将的味道。
我妈不会打麻将,有时候兴致来了也会坐上牌桌摸两把,通常奶奶会坐在床边,姨和两个舅妈陪着一起玩,这项活动是我们家逢年过节、家庭聚餐的必有节目。
不知道为什么,吃了那么多饺子,我唯一能记住的味道是奶奶盘的饺子馅。盘馅就像是做油泼面一样,你明明就是用了一样的调料可味道差的不是一点两点。
或许这就是中餐的奇妙之处,菜谱里的适量、少许和西餐用秤的严谨完全不同,所以家人没有一个人能做出奶奶的味道。
以至于奶奶去世多年后,偶然一次吃一个邻居奶奶做的饺子差点泪流满面,那味道分明就是我奶奶的味道呀!
她也兴奋的说:“女子,以后想吃就来奶奶家!”
可惜我来南非三年还没过家,不知道她的健康情况,也想过用笔记下来她的做法,可我知道,学不会。
人们都在说科技改变生活,和面机、饺子机代替了我童年记忆里的那些热闹的场景,方便到只要把面粉加上水,蔬菜加上肉,按了按钮就有饺子吃,再也不用忙活一两个小时,饭后还有洗碗机,扔进去过个十五分钟又好了。
可我还是会怀念童年厨房里用两只手勉强才能拿起的筷子,手心里滴上洗洁精,让筷子兄弟们热闹的跳舞,看着那些洁白的泡沫,耳朵里充盈着木筷子碰撞的节奏感,筷子篓安静的张嘴等候,从不着急的催你。
现在,饺子在我们家变成了备用快餐的角色,我妈有空的时候会包好冻在冰箱里,等到家人没空做或者不想做的时候拿出来吃,只有一个目的——快!
那些童年吃饺子带给我的仪式感随着奶奶家门口那棵大树年轮的增加变得荡然无存,明年我一定带着安宝回家,和家人们再一起做一次饺子。
和小时候一样,我依然负责运输饺子皮、洗碗,因为我妹妹包的饺子已经比我好太多了。
我是鹿小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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