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李希侃出府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地方承载了太多太多。
"亏我们家主公对你那么好,原来是要害我们主公"一个下人嘟囔道。
我害他?或许本来是这样的,可是我却爱上了他,这多可笑啊!李希侃心想。
李希侃被押送至刑部大牢,他绝望的抬头看着这四周的一切。
毕雯珺会怎么想他呢?会不会以为他接近他就是为了害他?呵,真可笑啊!他原本确实是这样想的,只是……
突然,他听到了脚步声。
毕雯珺,这个身影他再熟悉不过了。不过一天一夜未见,仿佛隔了一年。他好像消瘦了许多。"你来啦?"李希侃开口问道。
毕雯珺让衙役将门打开示意其退下。
"为什么?"毕雯珺冷冷的质问。
"没有为什么"李希侃显然拒绝回答,他只想安静的离开这个带给他痛苦的世间。
"告诉我!为什么?!"毕雯珺狠狠的掐住李希侃纤细的脖子,李希侃喘不过气来。
"为了你,我多少次夜里失眠。为了你,我忍受下人们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有龙阳之好!为了你,我忤逆父母之命,伤害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你连一个理由都不肯给我,你就这么喜欢玩弄别人的感情吗?李希侃!"毕雯珺将李希侃推到死角,松开了手,面无表情死死的盯着他,眼睛里布满xue丝。
"这些都不是我的选择,从小就是孤儿是我选择的吗?被迫成为卧底杀人是我选择的吗?发了疯一样的爱你是我选择的吗?但凡我没有走这其中的一步,我都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李希侃用尽全力控诉命运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不公。
他从未得到过爱,即使得到过也被毁了。毁得彻彻底底一干二净!
毕雯珺沉默了很久,转身离开了。
他的背影那么孤单无助,让人忍不住想冲上前去抱着他。可是,李希侃不能。他已经没有勇气再上前了,不久之后,他就将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没有人会记得他,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甚至都不会有人替他收尸。想到这里,多深沉的爱也负担不起生离死别。时间可以愈合所有的伤口,毕雯珺也不例外。至于他自己,马上就要解脱了。
毕雯珺来到了淳亲王府。
"请王爷答应我一个请求"毕雯珺放下七尺男儿所有的尊严跪在王爷的面前。
淳王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雯珺,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请王爷替我救希侃,留住他的性命。"
"他不过是一个想要害你的人,即便你们朝夕相处过。"
"不,那些都不是他可以选择的,请王爷救他"
见毕雯珺这么坚定,淳王也懂了,这并不是普通的兄弟情。
"那你随我一起去见圣上,我进去说,你在外面等着。"
"好,谢王爷救命之恩。"毕雯珺激动的站起来仿佛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怎么样了?圣上怎么说?"毕雯珺急切的问着。
"圣上说可以留个全尸。"
"我进去说"
"没用的,我已经尽力了。你觉得圣上会放过这样危险的人吗?清醒一点!"
毕雯珺悲痛欲绝的跪在地上,眼泪喷薄而出。他舍不得,他不想让他死,如果可以,他愿意替他死。
夜里,毒药被送至刑部大牢。李希侃苦笑,平静的喝完了它。只觉得眼前出现一个人,正在朝他挥手"希侃,我带你去看日落吧!"好啊,日落很美,如果可以,他还要躺在他的肩上,任由他将他抱回家。"毕雯珺"李希侃最后还是含着泪呼喊着他的名字,倒在地上,最终化成一抹触目惊心的殷红,今夜,天上又多了一颗星星,它很亮很亮……
毕温珺再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淳王将李惜侃的骨灰交到了他的手上。"节哀顺变吧!"
毕温珺目光呆滞,面无表情。他想哭,可是哭不出,好像在昏迷的时候已经把眼泪都流干了。就这样呆呆的坐了一整天。毕温珺的父母心急如焚,果然,道长说的没错,这是个劫啊!
傍晚十分,汀溪来看他。
"雯珺哥哥,你吃点东西吧。就算为了老爷和夫人你也该爱惜自己。"见毕雯珺没有反应汀溪只好提及那个人"你昏迷后,我偷偷去牢里看过他。"毕雯珺总算有点反应了。"他说那时他们告诉他,只要他偷出钥匙就不把他的身份泄露出去,然后就可以求你带他走。你向他承诺会带他一起隐居山林。"毕雯珺看着汀溪,终于,他忍不住,失声痛哭!这里的一字一句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刃在他的心上剜肉。
汀溪抱着他。"雯珺哥哥,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过点。他说让你坚强的活着,他不想看你不开心。"毕雯珺听到这里哭的更凶了。
夜很深,毕雯珺心力交瘁地昏睡过去。
第二天清晨,出乎意料的,毕雯珺竟然出来吃早饭了,只是手上仍然抱着那个盒子。
吃完饭,他背着包袱向养育了自己二十年的父母辞行。他们见他心意已决,不便再说什么,不论他要去哪里,只要他活着就好了。
他们不放心派了一个随从一直跟着毕雯珺。
只见他来到上次他们狩猎山上,他在这里搭建了一个茅屋,像当初承诺给他的一样,在门口种了桃树,只要熬过这个冬天的尾巴,春天来了,花开了。也许他就回来了。
傍晚的时候,他一个人去了那个山坡上看日落。不知怎么,突然间身边多了一只白狐。他喜极而泣,想必你就是他派来的吧?
思恋已入骨,这世间你看谁都是他,无处不是他。
他将白狐带回了家,就这样,这只白狐陪着他每天煎熬着。
他本想在他离开的那天随他一起,可是想到要在父母面前了结自己终究太过于残忍。于是想到来这里了却余生。
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雪出奇的大,不一会儿山上已是白茫茫一片。茅屋被压的吱吱作响。白狐发出阵阵哀嚎。毕雯珺静静的躺在床上,好像在等待一场盛大的宣判,他等了太久了……
雪下了一夜,茅屋支撑不住被大雪轰然压塌,床上的人早已肢体冰冷,没了呼吸……
周围一片死寂,冬天终于结束了。
第二年,春天来了。山上的桃花开的如火如荼,极其妖冶。
冰河解冻了,划船的老叟载着行人渡河,嘴里咿咿呀呀的唱着"娇俏偏是少年郎,命里有劫谁来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