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结束回来的路上听日推,刷到一首叫《Wildfire》的钢琴solo,旋律很轻,却在车窗呼啸的风中格外清晰。突然想起面试时一起候场的人们,想起他们的轻声交谈和更多时候的沉默,一时间觉得大家都很像这首歌的名字。
沉浮往覆,不过是想在这世间找个落脚之处,放肆燃烧罢了。
前些日子想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形成文字,忙活半天东拼西凑,结果全篇不知所云,看起来就像一滩酸酸的呕吐物。妄自发到微博上,招来一顿耻笑,就灰溜溜删了。
有时看看自己大学时候写的东西,会想起王安石那句“泯然众人矣”。当然,这么说有些装b,毕竟自己没有仲永那般异禀的天赋,更不曾有过什么大放异彩的高光之刻。大学那会看了几本书,照着上面的句子比划了几篇日志,矫揉造作故意悲伤,算是对几年荒芜的时光有个交代。可工作之后却发现身边的一切跟自己想的都不太一样,就连悲伤都他妈的不一样,甚至每天焦头烂额,没空悲伤。
总想记下点什么,可是但凡脑子里有些想法的时候,多半都是听着后摇开夜车。等好不容易回到家,音乐一关便瞬间没了思绪,眼皮也睁不开了。所以,至今我手机的记事本里还保存着很多篇开头,但都是有始无终,写到后面完全不知自己为何开始,更不知该怎样结束。
就像这一篇,开头的时候还是炎热的九月。那是面试完第二天,下点小雨,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转悠,看着雨水打在前车玻璃上,鹿角一般向上绽放。我皱着眉头开车,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些所谓的“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不会因为你一句我想静静就可以稍微平息,它只会静静地沉到心底,继续乱。
除了不得不变得更令人讨厌之外,我觉得我跟上学那会没什么太大的不同,尽管工作已经六年多了我的天。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当然,很多人觉得这是不成长不进步的表现,所以这多半是件坏事。我还是像原来一样,对很多显而易见的事情保持着多此一举的怀疑,想不通,使劲想,放下很多事情不做继续想,所以才会乱。
这便是我对自己为何“拖延”的诡辩,我很满意这套说辞,真是360度无死角。你看,很多事情我不是不想做,我只是需要先想明白。就像我吃东西,好吃的一定要留在最后,这是一个准则,是个程序。所谓的先苦后甜,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优良传统。每当我心安理得把这一套理论讲给别人听,他们都会说我脑子有问题,然后抓起我盯了好久的鸡米花塞进嘴巴。
我喜欢吃鸡米花,但是我的薯条还没有吃完,所以即便别人把鸡米花都吃光光我也没有办法,我按流程来的,这是原则。
zsj不止一次地抱怨我的偏执,气急了她会说“你就适合一个人活着”之类的话。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摆开太极的架势,慢条斯理地告诉她,要小火慢炖。在生活面前我努力表现出一个大彻大悟的贤者形象,尽管我自己狗屁不通。我希望看到有一天我的小船能乘风破浪顺利到达彼岸,那时我就能甩甩衣袖捋捋胡须,说你看我说对了吧。
我坚信,只要我想明白一些事情,我便会坚定地迈出下一步,而往后的日子则将一马平川。于是我听了数十张后摇专辑,写了几十个开头。我还记得我穿着人生中的第一件皮夹克站在干涸的海床上,巨大的风电塔发出隆隆的轰鸣,我顶着猛烈的海风与耳机线缠斗了一个下午,最后不仅成功忘记了自己要思考的事情,还他妈的感冒了。
而这就是我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
那些纠结,固执,挣扎,苦苦苦苦乐掺半的东西,让我意识到自己在生活面前甚至无法维持一个“大彻大悟”的表象。所谓的流程,原则,思考,只是对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卖了一个人畜无害的萌,屁都不是。从来没有一个标准告诉你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什么该坚持,什么该放弃,很多时候人类都需要躺在地上装死,这样时间才能把他的假尸体拖过那些他活着的时候永远不可能趟过的坎。
但可怕的是,当我拍拍土重新站起来的时候,我发现很多东西都跟我活着的时候不太一样。旧的矛盾还没解开,新的麻烦却接踵不断,我再也不能把“没想好”作为停滞的借口。
如今我终于试着迈出一步,这一步来得太迟,而且我仍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下定决心还是慌不择路。面试那天,有个小姑娘特别紧张,她旁边一个老哥还劝她,他说嗨紧张个屁,想那么多干啥,不行老子就继续推销etc去,明年再战。
那小姑娘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冷冰冰地说:可是我他妈的受够了。
我不知道那老哥的内心是否真就像他所说的一样洒脱,又或者很多人其实都如同那个姑娘一样,只是单纯受够了,而且还是非得在前面加上那三个字的那种。从来就没有先苦后甜,更不可能有什么一劳永逸,暴风雨后的宁静终会是下一场风暴的前夕。人们始终是匆匆过客,都在想着没有办法的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就连这篇文章也是,我那个一时兴起的开头完全想不到竟会是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结尾。
我苦苦想了很久的最终结果就是“别想了”,有些东西永远没有答案,有些东西已经太晚了,也无力折腾懒得计较。当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比如我那一个个长了草的开头,至于其他的,改日再说。
就像一团山草间的野火,没什么燎原的大志,能有个地方安分守己地烧着,不灭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