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朋友

1.酋夫和酋长

我们又一次谈起一公升的眼泪,大概是遇到了同主人公池内亚也类似的人生困境。我们一致认她是个勇敢的女孩子,真正的勇敢。

她们坐在我的对面,一个长时间处于待业,对心之向往坚定不移,一路走到黑,两个月后见到的她瘦削不少,眼睛中藏着忧虑,头发倒是仍乌黑油亮,偶尔插科打诨,嬉笑如常;一个刚刚辞掉工作,东奔西走,高低不成,脸上的痘痘刷刷冒个不停,肤色不如往常白皙,面对美食却像个小馋猫大快朵颐。

她们说重逢须拍照纪念,一呼三应,我迅速挪过去,挤作一团,卡擦卡擦,多人自拍有了个顶冠冕堂皇的借口——重逢,邻座的小姑娘频频侧目,一脸困惑,我们乐此不疲,气氛渐渐热络起来。潦倒愁困,萎靡不振,统统不是,顶多像个玻璃球卡在来瓶口,进退不得,平添大小孩过渡到小大人的尴尬。

我说我最喜欢的情节之一是池内亚也告别了她永远热爱、依恋的世界,妈妈潮香和爸爸瑞生度过了伤痛期。这天他们如同往常一样,走在日日经过的乡间小道,晚霞烧亮了天空,夕阳的余晖倾泻在楼房上,洒在湖面上,万物皆金光粼粼,潮香和瑞生的背影亦镶上了一层金边。他俩停下来看了看,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后来慢慢地向前走了。

美丽和悲伤一样不会停留,然而遇见美丽不忘手舞足蹈,遭遇悲伤情不自禁哭泣。旁观者所见哀喜亦不是哀喜,他们不懂,因为他们在回望的路上,我们正迎面而上。

2.巫女

巫女坐在镂空的木窗旁,窗外雨已经停了,太阳加大了威力,温度迅速升高,空气中弥漫着桂花香。巫女今天穿得像是从魔女宅急便里走出来的,黑色套裙刚好齐膝,套着一双深色的长筒袜,手中握着的五色雨伞沾着稀稀落落的雨珠。她漫不经心地把伞柄触在凹陷的小坑里转来转去,耳朵里塞着耳麦,也许在记英语单词,也许在听歌,以前她很喜欢日本歌曲,对日本动漫里的插曲如数家珍。

一直觉得巫女有魔力,在二次元世界和古风中肆意横行,如心所愿。临近毕业,巫女做回了平凡人,焦头烂额地找工作,匆匆忙忙,脸像个呼啦圈蹭的一下变圆,变圆,失去了几分灵气。当所有人像被龙卷风四面吹散时,巫女决定安心徘徊在原地,等待下一次蜕变的机会。

我一落座,巫女的话匣子哐啷一下打开,噼里啪啦说个不停,她说现在一天她几乎不怎么说话,有一次开口声音都沙哑了,陌生的嗓音把自己吓了一跳。她又说父母亲戚的念叨像闹钟一样不定时吵闹,她和他们争论,不理会他们的意见,但却万分理解他们。她眉飞色舞,表情生动,语速飞快,好久我才勉强插进几句,略作点评。一个人的生活她经营得如鱼得水,岸上危机四伏,她却畅游在水里,并且水中氧气充足。

离开时,她随意地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她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3.文文

文文同学不说话时真的太美了,太耀眼了,纤腰细腿,长发飘飘,温婉可人,一颦一笑,皆款款动人,窈窕淑女大抵长她这样儿。但当她站在台上一开口,湖南味的普通话扑面而来,显得矫情有余,气势不足,底下唏嘘不已,女神大概应该学学普通话了。

四年以来,仅这一点文文同学毫无进步,可台上的她神色不变,一丝丝慌张的色彩都没透露出来,熟识的几个同学在底下默默地捏了一把汗。

文文同学以前的男朋友是同年级的,见缝插针、曲意逢迎的他很不受待见,当他牵着文文同学的手在宿舍楼下转悠时,大家气愤不已,感叹鲜花怎么可以插在牛粪上。后来他飞上了枝头,文文同学继续镇守这里,自是清风明月,两不相欠。

文文同学的男朋友算得上一个上进的小朋友,积极向上,热情助人,可单纯的大孩子们眼里容不下沙子,他们认为他的热情和帮助皆是蓄谋,有利可图。散伙饭后,他在群里说以前做了不对的事情伤害了同学情谊,很是后悔。许久没有人回应,零点过后有同学回复了一个笑脸。没有人说原谅,也没什么可原谅的,毕竟他什么错也没有。他只是在为他想要的拼尽全力。

文文同学新交了一个男朋友,像花儿一样美丽的她在大多数情况下仍然形单影只。

向上游,向上游,往回流,往回流,御风而行,溯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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