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华站着，拿起来看了半天，对着照进来的阳光，碗越发的光亮，红铜色的鱼鲜艳，每条鱼都像晕在白釉里一样，没有画的痕迹。
杜实信一直仰着头，眼睛瞪着，手扶在桌子上，又像特别紧张。
张华小心的把碗放进锦盒里，沈贵盯着张华的脸。
谈价格的时候，沈贵一出价，杜实信瞪大着眼睛盯着张华，张华没有作声，沈贵摸出一盒烟，给张华和杜实信都让了一下，杜实信摇了摇头，张华也一摆手，沈贵低下头，点着，吐出一口烟来。
张华眼睛盯着碗，两条鱼活灵活现……
沈贵伸手，把锦盒移过来，看着张华，盖上了盒盖。
又过了一会儿，三个人像是很安静，呼吸都听得见……张华慢慢的伸出右手，一把抓住盒子，轻轻地拉到自己跟前：“要了。”
沈贵松开手，嘴里含着烟，眯着眼：“你不亏，这个价格，买不到了！”
杜实信一直盯着张华，一句话像是也说不出！
交易完了，沈贵看看张华，又看看杜实信说：“吃完饭再走？”
杜实信像是刚从梦里醒来，看着张华说：“对呀，咱在老沈这吃完饭再走。”
张华面无表情，用布包包着锦盒，说他还有事，不吃饭。
沈贵和杜实信互相看看，沈贵说，他去拿两包茶叶给他们，自家的。
张华系好两个角，再系另两个角，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
杜实信站在旁边，两手扶着桌子，也不敢说话。
张华包好，夹起来就往外走，沈贵拿着两包茶叶从左边撵出来。
张华没有接，杜实信一左一右拿着，跟着张华迅速到了大门口。
上了车，张华放下车窗，沈贵抬起手，张华又看了他一眼，车开了出去。
杜实信系好安全带，看看张华，又看看张华放在手刹边上的盒子。
车开出去了有十多分钟，上了一条笔直的小道，张华看着前方，说：“你看东西怎么样？”
“好的呀！”杜实信盯着张华：“我看过几次了，宣德的釉里红，一点问题都没有！”
张华放慢车速，伸手从杜实信前面的盒子里拿出一包中华来，杜实信帮他打开，弹出一根，递到张华的嘴边，张华一低头，咬出一根，杜实信又从手刹边上找出打火机，给张华点上，说：“我以为你不抽烟呢！”
张华放下车窗，扭头往外吐了口烟问：“你抽不抽？”
杜实信嘟着嘴说：“我不抽烟！”
张华扭过脸来看着杜实信：“沈贵把钱挣了！”
杜实信看着前方：“人家肯定挣钱了，不挣钱，他白忙活？”
张华又吸了口烟，冲着窗外又吐了一口，笑了笑，说：“又耽误你半天生意！”
杜实信见到张华又有了笑脸，动了动身子，又激动起来：“张哥！”
张华撇了他一眼：“你说。”
杜实信整个身子拧了过来，手轻轻扶着包袱，一脸的笑：“能不能……”
张华又看了他一眼。
“能不能去给我爷爷看看？”
张华盯着杜实信：“可以呀！”
杜实信坐正了身子，把包袱抱在自己腿上，嘴咧得老大，眼睛都笑了一样，看着前方。
“我第一次来看到的时候，偷拍了照片给我爷爷，我爷爷就一直惦记着，问我在哪里见到的？是在什么人手上？后来我说我又见到了，我爷爷又问在哪里？反正他好像也很稀罕，想见到一样！”
“你就下决心，找个买家，让你爷爷见到这只碗？”张华把车窗放大，把手里的烟丢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