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星晨
没想到他真的离开我，去了另一个城市生活。
那时候的我还满怀着对未来的期盼，一腔热枕。
橘年拉我出来吃饭，聊到兴致头上，她说这时候不喝点酒都对不起她的嘴了。点了两瓶牛栏山，非要不醉不归。
“你醉了有人接，我醉了指不定要先奸后杀再抛尸。”我心中不满，却安奈不住的往嘴里灌了一杯白。
“你这姿色也就小区看门的老大爷会色眯眯地看着。”
她往我杯里又灌满了酒，闷了自己的后直骂他的不要脸，像你这么好的姑娘，怎么说走就走。我甚至不想提他，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吐沫星子乱飞。
认识他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大约是在五年前，我初来E大的时候吧。
那天开学，我记得带了很多东西，搬的时候甚是吃力。到了E大门口时口袋竟从行李箱上滑落，掉了一地的杂物。我慌忙的收拾着，装好起身才发现他就站在我的面前，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你好？”我被他盯的有些发怵，“请问你是这里的辅导员吗？能麻烦帮我带路吗？”
当时的的他还带着老旧款式的眼镜，一身的打扮怎么看都像是土木工程的，头发也乱蓬蓬的。他没有拒绝，拉起我的箱子就往里走，我紧紧的跟着，生怕走丢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我总是“老师”“老师”的喊他，他每次也都只会看着我，表露出一种疑问的表情，像是在问我有什么事情需要指教。他话很少，也就只会说“到了”“好的”“去吧”。我也比较识趣，了解了他的沉默寡言便很少再问问题了。
直到我打理好了一切，准备答谢他的时候，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然而过了一天后，我又遇到了他。
那是第一天上专业课，由于前一晚熬了夜的关系，差点要迟到。我火急火燎的跑进班里，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开始从包里找书，大概是来的急，书被忘在了公寓里。
“真是够了！”我自言自语，“第一天上课书都能忘带。”
我正想办法时，身边突然坐过来一个人，我抬头一看，竟是他。
“老师！？”我比较兴奋，“你是教这个专业的吗？”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把书放在我俩中间，还拿出一个新笔记本，放在我的面前。这时候一位看起来有50多岁的人走进了教室。
他给我写了张纸条:“我不是什么老师。我是比你大一届的学长。”
学长...能和新生一起上课吗...
“那你昨天怎么不解释下...”
“昨天早上我才做完辅导员布置的论文，正准备出去吃饭，就在校门口看到了你。”
“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他说他叫沈清语。清风的清，言语的语。
“喂，星晨，你发什么呆啊！”橘年双手在我眼前乱晃，看我回过神，硬是要和我连喝五杯。她一副子刚从二院出来的姿态，顿时使我倍感嫌弃。
“橘年，你说，怎么才算爱上一个人。”
“你和他站在悬崖边上，他告诉你跳下去不会死，而你就义无反顾的跳了下去。”
“这不该是信任吗？”
“爱情是信任，而信任不是爱情。”
那时候我被诬陷为偷首饰的小偷，丢首饰的女孩脸都气红了，非说是我偷的，还说有证据。公寓楼站满了人，大概都是等着看笑话的人。警察也很无奈，要丢首饰的女孩把经过说一下。
“就刚才！我正在房间浴室里洗澡，就听到门口那边有些动静，我当时并没有在意，以为是同房间的舍友回来了。那时候我在穿着衣服，出来后就发现她站在我的床前，手里握着我的项链！那可是我妈妈送给我的！”
我很不屑与她:“我说不是我偷的就不是我偷的。而且我也解释了那是肖静让我带给你的，是你自己忘教室了。”
“胡说！我一直带在身上的！”
“那你给肖静打电话啊！”
“那你的意思就是肖静偷的了？这时候想到栽赃别人了！”
“无理取闹！”
我忍无可忍，真没想过自己会摊上这样的事。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我听到了沈清语的声音，他穿越着人海，像极了拼命三郎。他身后还跟着肖静。
“不好意思，我把肖静带来了，你听她给你解释。”沈清语和声和气的对警察说。然后他就站在我的身边，拍拍我的后背，示意我不要怕。
心头真的涌上了一股安全感。
“是这样的，”肖静解释着，“今天我和她一起去上专业课，她嫌项链带着不舒服就摘掉了，顺手放进了桌兜里。下课的时候她很急的就走了，我喊她也不应。我在外面有兼职，时间也快到了。然后就看到星晨还坐在位置上，就交给了星晨帮忙带给她。”
丢首饰的女孩脸红成了猴屁股。
我并不知道那女孩出于什么目的诬陷我，沈清语说这些事情不要在意，肯定会有人相信你并且帮你。
“所以你就是我的superman。”
后来，肖静告诉我那女孩对沈清语有好感，总是看我和他很亲密，心中不免有些嫉妒，正好用那事诬陷于我，让我在沈清语面前下不来台。
“可害人终害己，不是吗？”
酒过三巡，橘年有些醉了。我担心他喝醉又满嘴胡话，就找他男友来接她。她看我这样做，瞪大了眼拼命的把剩下的半瓶喝掉。
“是不是疯了？非要喝傻才甘心？”
“我醉了他就更加关心我了。”她一脸的有理，真忍不住想要扇她俩大嘴巴子。
可我看到的却是他男友满脸的嫌弃。
他说我不懂，那是他们之间特殊的表达方式。
我从没和沈清语说过什么“在一起”“喜欢你”，久而久之，相处的融洽了就好像真的是情侣一样。
可我们不是。
他也只是在人山人海中牵起过我的手，在我难过的时候给我过拥抱。
我问过他心里有没有思念的人。他抬头看着满天星辰，微微笑说并没有。可那种表情我从没见过。
他就像是一个会拼了命保护年幼妹妹的哥哥，而我却是他心中哪位长得极像他故人的女生。
“所以他才会对你那么好？”橘年问我。
我不知道，大概是吧。
还记得哪天他喝的烂醉，我去接他时饭店里就只剩他自己。他还在倒酒。
“沈清语，别喝了，走吧。”
“走？去哪？”
我没有说话，他看了我一眼起身就往门外走，我赶忙上前扶住他，生怕他会摔倒。他又看了我一眼，就抬起头看着满天星辰。
“你像极了她，星晨。”
“你说，人死，能复生吗。”
“别说傻话了，人死怎么复生。”我很想往他头上泼盆冷水让他冷静。
“原来听说人死后会化作天上的星辰，守护着这个世界。”他伸手想要触碰天空，眼里泛满了柔情。
“如果能落下来，就好了。”
我把他交给他的朋友，就回到了公寓里。第二天他告诉我，他昨晚做了个梦。梦里有我。
橘年说我不懂爱情。
什么是爱情。轰轰烈烈，过完此生。死前许愿下辈子还要在相遇吗？
橘年无奈的摇头，说不懂就是不懂，再怎么猜测也没用。
“你说，他嘴里的她，会是谁呢？”
“我怎么知道是他已逝去的哪位故人，大概被风成干尸了也像你。”
看来橘年真的欠揍了。
“那，橘年，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他走过来风都是暖的。”
我并没有深刻体会到什么是爱情，他开心时我也开心，他难过时我也难过，见不到他时特别想念，这，算不算爱情？
我曾因为他一句无意之言难过两天，也因为看到他帮别的女生买物品而醋意大发，更因为他没时间找我而生闷气。也许，我是喜欢他的吧。
后来，我听大学同学说，沈清语回到了从小生活的地方了。他嘴里的她是一对青梅竹马。那时候她出了车祸，当场就断了气，家里人都以为她死了。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女孩活了过来，只不过情况特别不好，一直在调养。沈清语知道后，就连夜赶了回去。
而那时候，我也终于明白开学那天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当我初出事的时候总第一个出来帮助，也明白了他为什么一直陪伴我五年的时间，然后说走就走，没有回头。
“我只是他的精神寄托。”脑海里一直再回响这句话。
“我还以为我们有未来呢。”我向橘年调侃，“看来这就是自作多情啊。”
“你知道就好。五年青春，白搭了吧。”
橘年在我面前放了一罐汽水，示意要我打开它。我没想到那汽水之前被摇晃过，打开后喷出了很多。我正要发脾气，橘年却拦住了我。
“你就像这瓶汽水，刚开始爆发了所有的精神，不清不楚也毫无疑问的打开它，却很意外的喷出很多。在这之前你也没有问我汽水是否被摇晃过。大抵你与他就是如此。两人从未提及某些事情，也从未告诉对方自己的情意，而这中间遗漏了太多的感情，都需要你来填补空缺。而那带着思念的空缺，和剩下的半罐汽水，他都全部交给了别人。”
我站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方，人来人往中也不会有人一直盯着我，对我说，星晨你像极了她。
而人海中，却无人像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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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静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