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大清早的，叶知秋就被客厅传来的敲门声吵醒，昨天她刚完成了翻译工作，本来想今天一天把这些天的觉都补回来的，不想有稀客登门拜访。
那稀客两手拎着四五个大小不一的袋子，叶知秋刚打开点门缝来，来者便毫不迟疑地挤进来，像是回自己家一样理所当然。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囔道：“姐，有水吗？累死我了！”
“喏～”叶知秋倒了杯水给沙发上累得气喘吁吁的阿莹，“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怎么突然过来？”
“欸，老大没跟你说吗？我还以为大家都知道了。”阿莹有些不相信，拿眼睛打量着她。
“知道什么？还有，你带过来的这些又是什么？”叶知秋扭头翻了翻阿莹放在桌子上的大袋子，见那些袋子里都是些新鲜蔬菜，她苦笑不得地打趣道，“莴苣、西兰花……白菜？你买白菜干嘛，难道现在登门送礼流行送白菜了？”
“不是啦，看来老大真的没告诉你，那还是等老大来了再跟你讲吧，此刻我不能背叛组织。”阿莹调皮地绕圈子，然后将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完，起身将那些大大小小装着蔬菜水果的袋子拎进厨房里。叶知秋听到她在卧室和书房的那个方向喊道，“姐，你家厨房在哪呀？”
“左拐，外面有窗子的那间。”叶知秋坐在沙发上，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林昀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算了，她还是先去梳洗吧，已经上午十点多了，就算阿莹没来叫醒她，她也该起来了，叶知秋拉开客厅阳台的窗帘，强度正好的阳光洒在白色的地板上，人影和家具的影子倒映在那，像是手巧的艺人剪出的一副纸画。
叶知秋洗漱完并回卧室换过了一身衣服出来时，阿莹正站在外面阳台上鬼鬼祟祟地跟谁打电话，有人走近也没发现。
“喂，赵赖子，你买个鱼怎么还没过来呀，又不是让你跑海里去抓一条，再晚点我还以为你是被鱼吞了呢……”显然，阿莹是在跟小赵打电话，听两人的对话，叶知秋只是觉得好笑，这两只天天斗嘴打闹，活活一对欢喜冤家。
“好吧好吧，你结好账就赶快过来，再晚点堵车就不好过来了！”阿莹又拨弄着阳台上屋子前主人留下的几株植物，催促道。
阿莹背对着客厅，所以根本没注意到叶知秋已经从房间出来了，现在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听她那不大不小的声量的对话。
“这人真是让人不省心。”阿莹挂了电话，抱怨着转过身来，下一秒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似悠闲喝茶的叶知秋，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阳台的玻璃门，走进去，“姐，你梳洗好了？”
“嗯。”叶知秋呡一口茶。
“我怎么觉得你今天特别美，特好看，是化了妆吗？”阿莹心虚地说道，想把话题转移。
“没。”叶知秋继续喝着杯子里的茶。
“是吗？秋姐，我想去趟洗手间，可能是刚刚水喝多了，呵呵。”阿莹匆匆往洗手间走去，颇有落荒而逃的样子。
看着阿莹那样子，叶知秋放下杯子，忍不住笑了，她还什么都没说，这丫头就自己先露出马脚了，就让她在洗手间先躲一会吧，这时候她估计在跟林昀他们打电话求助。
“……”叶知秋无奈地笑笑，多大的秘密要这样费心思地瞒着她，可到头来还是被她猜到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小赵和老李都要过来？”叶知秋坐在阿莹的正对面，像是审问落网的嫌疑犯一样循循问道。
“好吧，我全招了。姐你不是搬了新家吗，我们就想一起来为你暖暖房啊，除了老大，我们都没来玩过呢，所以老大就特许我们几个今天来你家煮火锅吃了，赵赖子去买鱼肉那些了，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刚刚还说誓死不背叛组织，转眼就已经全盘招供出来了。
“林昀特许？我都不知道他权力这么大。”叶知秋故意说道，心里却有些欣喜，上次过后她还以为她和林昀只剩下冷漠的利益合作关系了。
她也明白林昀这样做是不想她一个人，毕竟a市对她来讲虽算不上陌生，但也算不上熟悉。除了沐司深，她在a市几乎没有相熟的人，即使以前以沐司茜的身份，她在a市也几乎是没有朋友的，她就像是个封口被打上蜡的玻璃瓶，空灵孤单而封闭。
如阿莹所说的，小赵在二十几分钟后就拎着一条已经剖好的鱼，还有几份牛肉牛杂之类七七八八的肉类过来了，没多久，老李也结束工作赶了过来，现在差一个林昀他们这个采访研究所的小组就凑齐了。
“我们先洗菜吧，然后等老大过来就可以直接开煮了。”阿莹熟练地分配着任务，已经十一点了，赶上午饭应该不成问题，“李叔，肉丸用竹签串起来比较方便，我记得秋姐冰箱里有竹签。”
“嗯，这里。”叶知秋打开冰箱，把一包竹签递给老李和小赵，看他们两个大男人蹲在地上，专心致志地串着肉丸，颇有张飞穿针的架式。
约莫半个多小时后，食材都差不多准备好了，一一摆在桌子上，小赵把煮火锅的炖锅布置好。
“哎呀，忘记了最重要的火锅底料，赵赖子，你有没有买？”阿莹突然叫道。
“你没说，我也就忘了。”小赵一脸无辜。
“我下去买吧，小区门口有一家便利店。”叶知秋把刚洗好的筷子交到小赵手上，然后就走了出去。
“嗯，姐，记得拿辣一点的。”阿莹追出来，在后面补充道。
“ok，知道你爱吃辣。”叶知秋无奈地笑笑，摁下电梯按键下楼去。
“……”电梯里就叶知秋一个人，叶知秋看着一旁贴着的保险广告，有些出神，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林昀还没来，也许是太忙了吧，刚听老李说他昨天连夜赶去了南京进行某件事的采访，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嘀……”一楼很快就到了，电梯门开的那一刻，叶知秋还没抬脚出来，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人唇角上扬，站在门外对她笑着，一如既往地像是只精明狡猾的老狐狸。
“不出来吗？”林昀坏笑着问道。
经林昀一提醒，叶知秋才想起自己还在电梯里，于是赶在电梯门自动关闭前走了出来，她有些意外，“你回来了？”
“对啊，差点错过一顿火锅。”
“嗯，那你上去吧，大家都在等你，我先去买火锅底料。”叶知秋转身正要跑出去，却被林昀一把抓住了手，“我和你一起去。”
“……那快走吧，不要让阿莹他们等久了。”叶知秋将手臂从林昀手中抽出来。
一顿痛快美味的火锅过后，几个人都吃得热汗淋漓，尤其是阿莹和小赵两个，像是比谁更能吃辣似的，一个劲往碗里倒辣酱，那红油油的拌酱让叶知秋想起了前天和沐司深在湘菜馆的囧事。
饭后，老李跟大家闲聊了一会就继续回去工作了，阿莹和小赵帮忙清洗干净厨具后，也因为还在实习期被主编催着回报社赶二十多篇报道，便也走了，最后房子里理所当然地只剩下她和林昀两个人。
虽然他们以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没感到很尴尬，但现在两个人之间却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陌生疏离的气氛，林昀应该也感觉到了，从上次林昀在这里向她摊牌之后，他们之间就像是隔了一层膜，两个原本一起跌下高楼的人不在相拥了，甚至开始排斥与躲避。
“你今天上午刚回来的？”
“嗯。”
“不用回去休息吗，一夜没睡？”
“刚刚在飞机上眯了一会儿。”
“是吗？那就行。”叶知秋也清楚从南京到a市，在飞机上根本睡不了多久。
“……知秋。”
“嗯，怎么了？”
“抱歉，利用你。”
“……你帮过我是事实，我欠你人情。”叶知秋苦笑着，“而且这是我早就答应过的，是我一直优柔寡断，言而无信，差点耽误你的计划。”
“……”这是林昀第一次感到语塞，这不是他正常的风格，他淡淡的语气让叶知秋有些听不清，他说：“那，谢谢你体谅。”
原来，有些间隙，不是生成了，就能轻易弥补的。就好像有些伤疤，再次揭开后就没那么容易痊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