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欲醒未醒
我好像站在梦的尽头 望着三月里灯火长街
我看见江南的梨花白雪 散落人间
风卷起半掩的面纱 腰间长剑上坠着玉般莲花
[我算得到已经注定的
命是不可违的
有些事
你还是不要记起来更好]
她轻声叹息
眼睛里有些深潭一般我望不见的事
[这该是你的了]
她将一把精致的长剑放在我摊开的手心
那剑啊 非常陌生 非常冰冷 而且沉重
剑柄上有雕琢着莲花的玉玺
我的名字
像是几千年来整个世界的使命那样
系在这一把青铜长剑上
[你为此生 亦为此死]
从此我成了江南 最善舞剑铸剑的女子
我攥紧了手中玉玺 上面刻着我姓名
指尖的感觉 似乎曾温习过多遍
我抬眼 望你眼睛里茫茫的飞雪
你带着温润的墨色 少年
像朵白莲
似乎与我是天涯咫尺里第几千万次的遇见
油纸伞上烟花凋谢
[你来了？]
[来杀你]
[用什么？]
[剑，就用你最喜欢的剑]
我是笑了么 少年
红裳轻动 衣袂飘扬
我忆起那年樱花开落
她说你是我命中定数
我必须遇见你
也一定会遇见你
我在树下用那长剑 为你重铸了一把青铜古剑
用我最擅长的熔炼
你看到那剑柄上坠着那玉玺
我一遍遍刻过的名字 显得冰冷
玺上有一朵 隐约的白莲
不知是刚绽放还是即将落去
[剑是最有灵性的
它若有一日染了我的血
你我便生生世世 不死不休 永不分离 也永不相见]
[若我今生今世不取你性命？]
[那死的便是你了]
我觉得我笑得看不出嘲讽还是悲伤
你会死 然后下一世 再下一世 我们还会相遇
直到你亲手杀死我为止
[我决不杀你]
我听着少年的声音温润如水
我不信 但心下了然
也不知我过去等了几世轮回
可曾等来过那人一句信誓旦旦的话？
静默里江南雨有深浅
深浅里有马蹄声 美丽 错误
白雪柳絮 纷纷伤逝
莲花开落
我一双手颠覆了众生云雨
你站在不可及的彼端
眼睛像大雨如注的深渊
我一袭青衣染血 倚着崖上桃花 波澜不惊
恍惚你提剑直指我眉心
满目苍凉
[说好不杀我的么]
你沉默，我微笑
[我不能负了天下]
所以负了我罢
你的话我至今未信
因此是否不该埋怨 你当初为何许了诺言
毕竟你所未曾知晓的命运
我早已在那年古树下 青铜剑与莲花的命运里 窥见
只不过一直不曾看见
你是我的幸 还是劫
也罢
那只是我不曾与你说的心结
青铜刃染血 我笑如初见
誓言同梦境 破碎在彼岸花开满的三生石边
回眸间 已是诀别 你我生世不分亦不合 永不相见 死休不绝
坠落里我看见
翩翩彩莲 白衣少年
我释然
原来与你相识 累世已千年
是你忘却了吗？
或是你们彼此都忘却了罢
前世今生
那反反复复入梦的刻骨铭心
你未曾经历的故事
你未曾遇见的人
而今生今世
你我依旧不分 不合 不见 不离 不死不休
玉笺青佩 悠悠我心
莲花未逝 余生待君
2016.4.1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