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年的记录,权作纪念:
今天有个学生,是北川的,她母亲已经遇难。北川的中学一千多个师生瞬间埋到地底,一幢楼瞬间只剩一米高。
她要到绵阳寻找其他的亲戚。我一起去了。看到几乎所有楼都漆黑的城市,街道空荡荡。中心医院却是好多的伤者。九州体育场更是挤满北川逃出来的人。找到的亲戚邻居,都冷静地说着谁死了,谁被埋了,谁一家人全没了。活着的意义变得如此简单。
年轻的志愿者,当地的免费出租车和成都去的爱心车队都很感人。当地物资食物并不缺乏。我从成都带去的防破伤风和抗生素药,被成都医院收了不菲的价格,到当地医生却不希罕。
在成都的人,校园的师生,和其他安全的人,都极度恐慌,逃着余震,按照传言抢购矿泉水。而从北川出来的人,反而淡然,说着山如何在震后从两边把整个镇掩埋,整条河如何一瞬间因为河床坍塌而消失。
学生还小,或者还没有平静到能够体会失去父母的含义。一个志愿者,抱着挖出的四岁的小女孩。孩子的脸全毁了,缝满了针。小女孩安静地告诉阿姨,能不能把她树高些抱。还问,等会儿可不可以喝个牛奶。
救灾,尽管一路支援的车队总有好多的照相和录像跟随。我遇到的,还有那么多要到最危险地方的年轻志愿者和询问献血站的柔弱女生。在德阳,抢购包子的人,知晓我着急带药到绵阳,赶紧把包子让给我先买。救助别人,不需要任何理由,只是由着内心的激动,支撑着肉体的精神。我知道,我住的楼很可能也会塌了,只是这次幸运了。
一路往地震中心,成都往北到绵阳的路边的好些久远的瓦房没事,瓦片完整地覆盖着,我用相机拍下来为证。可是,凭什么我们大学新修的教学楼,在成都,裂得那么惊心动魄。广播解释说,框架结构,墙皮脱落不影响整体。可新闻里,都是中学、小学的校舍坍塌,都是成百上千的学生掩埋,而没有听到政府大楼压住哪个领导。
从绵阳回到成都,已是夜里1时,碰上所有同事刚逃出宿舍楼,说刚有余震。我反倒安心了,安顿学生睡觉,等着明天上课。
5/15/2008 5:15:11 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