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虹从后镜瞄了下刚上车的女乘客,感觉她不美但却用力打扮过,与自己差不多年龄,三十来岁,但却比自己妖娆。哎~这大半年自己连照镜子都很少,不忍直视自己的失意与孤单。那女子一直在打电话,很嗲的声音。若虹急着要去医院接替在医院照看妈妈的爸爸,她看后座的女人还一直在打电话就问了句:女士,我们走快线吧,路费十元我们分摊好吗?那女的只是点了下头,接着打她的电话,若虹想她应该是同意了。
车刚好朝西开,夕阳染红云彩,太阳仿佛在做一天最美的谢幕。但若虹的心情还是压抑的,这大半年来,她都没听过自己的笑声。丈夫年初出差回来,行李箱中一条女人的内裤让他们夫妻决裂。虽然丈夫百般争辨,她还是无法容忍这突如其来的背叛。结婚四年,他俩谈不上非常恩爱,但农村长大的金融专业研究生毕业的丈夫找她城市独生女二本毕业的小护士,仿佛也很般配。婚后虽然也有三观不同的争执但丈夫还是多有迁就她。但她的工作注定三班倒,如果丈夫有偷腥习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的。纠结了整整二个月,在一次不知就里又急于抱孙的婆婆的无理指责后,她彻底投降。因为看着因儿子收入飞涨腰杆越来越直的婆婆,她仿佛看到现在勉强迁就她的丈夫随着收入远超她后的嘴脸。在民政局签完字后,她只想冲回家把所有的床单被罩统统扔掉。她对自己这种想法真的很奇怪。是职业病,还是把婚姻看得太圣洁。而丈夫却很不舍的样子,离婚协议也是他比较谦让:房子归她,储蓄归他,车一人一部。虽然房子还有五年才供断,但毕竟市值500万呢。相比不到100储蓄丈夫是让给她不少。这样想来若虹心隐隐作痛。还有倦恋吗?她听着后座的女人嗲嗲地说:“为纪念我们相识二周年,我还特意围着你送的丝巾”。若虹心更痛了,记得去年的结婚纪念日丈夫还送过一条丝巾给她。哎~这离婚的决定是不是太意气用事了?为了这事,首先是自己好面子的母亲一下子就蔫了。二个月前又查出胃癌,手术、化疗。一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父亲象孩子一样束手无策。而独生女的她一下子又挑不起这家里重担。医药费,请护工,供房,养车。她觉得自己快要被压垮了。从小不愁衣食的她也学会做滴滴顺风车,下班捎一个同路的分摊下油费。
若虹心中无比愁苦,看着天际最后一道彩霞消失。华灯初上,她近来最怕这将晚不晚的时光,看到行色匆匆的人们她居然羡慕:自己的家再没有人等她,也没有她要等的人。
“好了,稍晚见,你在快速路出口等我,我们今晚好好聚聚,那死鬼今晚来老战友肯定喝多。拜拜”。若虹听到觉得自己差点呕出来,又是这种狗血事情。她再从后镜扫一眼那女人,恰好那女的伸过头,一改刚才的低声细语:“你刚才说什么?高速费平摊?怎么可能?我打的是顺风车,顺风顺风顺着你的风。你走高速我顺高速,不可能我摊这费用。”若虹被她如连珠炮的语气惹火,加上鄙视她那些事也不让步:“你别不讲理,进高速前你同意了的,点过头。”“我那是同电话那头点头,什么时候我说可以了?”若虹再瞄一眼后镜里的女人,觉得那围巾怎么那么眼熟,收费口也快到了。“你也太不讲理了,你不同意你也该说一声嘛”“你没看我同我老公打电话吗?”“是嘛?”那女的一听若虹的语气噪音更大了“怎么?你气不过我有情人啊?看你一脸孤傲的样恐怕连老公都没有。”车刚好到收费口,若虹付了路费把车开到最边道,狠狠的说“你这淫妇!”跳下车,把车门反锁。自己蹲在路边失声痛哭起来,仿佛所有的委屈都被她戳中。离婚后她也反思过自己的行为,也后悔自己那不妥协的性格。可她无法去忘掉那条红裤子,甚至连丈夫的裸体她都无法直视,仿佛那裤子的主人已死死地捆在丈夫的身上。
哭了一会,自己觉得好没由来。爸妈还在医院等她,自己同这种三观不正的女人有什么道理好讲。她走过去拉开车门,说:“你走吧,我不拉你了。”“哼!我还不干呢,我要告你。”若虹说:“随你便,反正不拉你了,你请便。”这时她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跑来,若虹恍惚着不知是不是幻觉。前夫跑到车旁见到是她脸上惊讶,尴尬瞬间切换。而车上的女人一下蹦下车:“就这女人,看着挺老实,刚才把我锁车里……”若虹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她的视线从女人的围巾到前夫的眼睛间游离。她仿佛明白了很多,又仿佛迷糊了很多。前夫过来想伸手给她“若虹,你听我解释”。她挣脱他的手上车,发动,眼前是一对男女惊恐的表情。离婚前她也曾很想见见那个夺走她丈夫的人。如今在这么个环境下见到了,死可瞑目?倒档,前档,猛冲!她一向胆小得连蟑螂都怕,而如今看着那对男女惶恐的表情却有强烈的快感。瞬间全部一片红色,若虹最后的知觉是眼前闪现慈祥的父母痛苦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