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白天又在修电脑,妈妈呀。修完电脑以后,捷克工程师告诉我周末有个展览,啥啥啥,我瞅那链接是关于什么宇宙之类的,顿时心里一阵黑线,程序猿喜欢科学和科幻,但,我真的不是有兴趣。我似乎没有拒绝他,告诉他我没兴趣,这是犯了错,在跟西方人打交道时,拒绝要第一时间且直接,不能模棱两可,嗯。
下午回到旅社,白天已经过去一大半,我整理背包,打算跟旅社的管理者提出离开,却找不到自己的另一只袜子,于是在地上找袜子。房间新来了一个客人,我在找袜子的时候,看到新来的男孩也在找东西一样,
我问:你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他:我在帮你找袜子
于是我们聊了起来,他是德国男孩,24岁,刚从德国飞过来,参加周末的一个什么牛津大学会议。大学里他的专业是经济和政治,他说的会议就是各国学生模拟联合国,就国际议题进行讨论。我好奇,你们这些孩子讨论些啥话题?他打开电脑给我看,话题一:以色列巴勒斯坦冲突,耶路撒冷的现状。话题二,又是特别有争议的一个国际话题。
我们聊了什么,我们聊了很多,就昨天的事我都忘记了,我说,我对德国的哲学家很感兴趣,他问我是否读过康德,我说了一句康德的句子。他说:自己知道老子,他说了一句老子的话: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他说:东方的哲学家似乎总能用简单的语言说出复杂的道理。我很高兴,听到从一个外国人嘴里说出老子的话。我好奇他今年24岁怎么才大学毕业,他说有一年在美国交换,还有一年在缅甸做一个国际志愿者。
我问他毕业后的打算,他说还想再读研究生,再读博士,很喜欢学术,毕业了想在世界银行这样的地方先实习,看自己是否喜欢。说自己有两个专业,经济和政治,这两个不能分家。
我们聊康德的时候,他说:康德的意思是,做人只看意图,譬如:我想让这个世界更美好,但如果我并没有做到,但我的意图是好的,这样就行。
他非常有礼貌又很能侃侃而谈,我想到自己在不同国家碰到的年轻的德国学生都很有礼貌,英文很好,说话很有逻辑条理,而且对自己的未来有着清晰的规划。第一个是在挪威奥斯陆碰到的高三毕业生,大学入学前自己背着包和鱼竿还有一本类似于走入荒野寻找自我的书,在挪威的森林里野外生存了十来天。后来第二天我自己也去这个挪威的森林里露营了一天。那天晚上,我们边走边聊宗教,他的英文好极了。
第二个德国学生是在智利碰到的高中毕业生,高中时他在智利交换过一年,这次回来是看以前的住家并在智利旅行。我问:你们真的被教:你们能改变世界吗?
他说:是啊,然后笑着看我:jane,你不也是改变了自己的世界吗?
第三个德国学生就是这个。当他说,昨晚就睡了2个小时,跟朋友一边聊哲学一边喝酒,这是最喜欢的事,到凌晨2点,再赶回家收拾行李,一早又赶飞机的时候,我能想象出来,那样的'恰青春少年,激昂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是多么美好啊,这是属于热血少年的理想主义。
我们聊的实在是很流畅,他很高大,脸蛋干净,浑身散发着清爽的味道,发型梳理的样子很德国,我说:你的脸很德国,他说:我能区分中国人和日本人,你一看就是中国人,但你的脸,似乎不是典型的汉,似乎混合了其它。
我笑:我倒不知道怎么区分中国人,日本人韩国人
他:日本人的眼睛似乎更圆一些,我给你看照片,你看,这个人的面相就是典型的日本男人的面相,他旁边的就是一个中国男人的面相。
嗯,眼睛里透着一股凶狠杀劲,那的确是日本男人的脸,而旁边眼神柔和的,是中国男人。
下午5点半了,旅社的管理者不在,我给她发消息:
'嘿,我想和你谈一谈,但是你在城里。我想离开,我总无法睡好,这引发了我的偏头痛,就是头很痛的那种。不是因为有人打鼾,而是房间里晚上不安静。我很抱歉,我是真的希望能够有个稍微安稳的地方我可以呆下来一段时间,所以现在,我也不得不离开牛津。我不知道你是否需要跟我面对面聊一下我再走还是我现在就可以收拾了行李走。我在船上休息了两个晚上,我休息的好,白天可以干活,所以,这只是我不适合这里。或者,我还能帮什么呢?我很感谢你提供给我这样的机会,只是我更倾向于一个晚上友好的环境,因为我不是一个好的睡眠者。'
她很快回复:你能等我5分钟吗? 我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当面聊一下把。
于是我到了她的办公室和她聊,我说:半夜有人说话,你知道,他们都是大男生,半夜进进出出,很吵
她:我可以和他们谈
我:可能很难,你知道,他们都是大男生
她:我很抱歉,jane,你有地方住吗?你可以呆到周末,找地方住
我:我有地方住的,我把床铺整理好了,这样可以接待新的客人进来住
我很抱歉,我很挣扎,但,,,,
我耸耸肩,她懂我也懂。最后我们拥抱告别,我感谢她一开始对我的接纳,她问了问我的旅行计划,祝我享受英国。我打算在船上住几晚,我实在累的厉害,又还对牛津留有有余情,不是因为牛津的建筑,而是因为,在这里的对话,这里可以碰到各国的人,来一场深刻的谈话,我实在是喜欢极了。当然,牛津是美的,即使校区永远游客穿梭。在去泰晤士路径散步的时候,我似乎更喜欢郊区的牛津,郊区的房子,英国郊区的感觉,大片的草地,淡淡的泰晤士河,以及上面的运船。在徒步的那个下午,这样的英国乡村打动了我,在那个刹那,我觉得,我可以离开喧哗的牛津了,快了,快了。
船上的夜晚是安静的,即使我依然半夜醒来,不得不穿过整条船去厕所,那也是相对安宁的。我和船主的聊天轻松又愉快,那是基于我懂他的旅行经历,他懂我的旅行经历,他懂我的码字,他写小说并出版,所以他能感受到我的感受。我们会去区分,不同的行为反应是基于文化的影响还是? 然后对不同的文化感到很有意思。
在船上的第一晚,我躺下的时候,壁炉里的火并没有完全熄灭,于是上放的风扇因为热气还在呼呼转,他走过来把风扇拿开放到一边也就不在有了声音。走回自己的屋子,他又走出来,问:墙上的闹钟会干扰你把,我点头,他又把闹钟取下来抱到自己的屋子。
早上8点他起来在船上办公的时候,我还在客厅的沙发躺着不愿动弹,我说:把窗帘卷起来,窗子打开把,透点气,我喜欢新鲜空气,我醒了。他一边行动一边说:我也喜欢这样。
至于,我彻底搬到船上的这晚,我们聊了什么呢?
我们玩了一个游戏,接力画画,每个人接着上一个人的最后痕迹画一部分,但并不知道上一个人画了什么。于是完成的画就是这样,很棒,不是?当然,中间那个像甲壳虫一样的身体是我的杰作,因为我画身体的时候就想到了《变形记》,想到了博纳科夫对变形记的书评里,他画的甲壳虫就是这个样子的,8条腿圆肚子。最下面结尾的弯曲也是我画的,因为我想画龙,龙的形状。
我又提议再次喝那个英国酒,并抽英国烟草,烟和酒,这都是文化的事。
我开始写:
我尝试,在不心碎的时候写诗
就像此刻
酒,英国的,法国的
玩非洲游戏
我们
画画,玩游戏,说话
在泰晤士河上
在一艘船里
船,属于无家可归的没钱人
那又怎样?
我们应该像巴西人一样
只珍朝夕
放肆快乐
他看到我写诗,提议玩写诗的游戏。跟画画一样,他写一句,我接着写下一句,他又写下下一句。
好像回到过去,不知是何时的过去,大家写诗作乐。唐朝?在长沙曾听过一个教授的讲座,讲唐朝人在春季的诗会上,就写诗,放在河里,顺着河流往下游漂,下游的姑娘拾起来,这是他们的恋爱方式。
又好像回到很多年前白衣飘飘的时代,她为他写诗,他给他写信,说: 有幸陪伴她成长。
浮生若梦,梦如人生。
烟草和酒精的作用,让我的疲惫变成了困意,确是一种舒适的安详的困意。
所以接下来他拿出来的非洲bano 游戏,我玩不去,没有兴趣。他说,这个手工的木制游戏器具是在非洲一个10岁的男孩花了3周的时间做的,当时给了他20英镑,男孩高兴坏了,那对他是很大的一笔钱。
我问:非洲,肯尼亚坦桑尼亚有没有让你有很大很大触动,就是那种触动到灵魂的震撼
他说 :没有,印度有,在印度,一切都难以置信
我:这听起来好像是不好方面的难以置信
结束谈话的时候,各自睡去。这是我结束旅社生活的一天。
有妹子问我,写完文章是否检查,她有时看不懂我在写什么
我说:检查一遍,但不做大修改,一是连码字的时间都没有,二是,《在路上》的文学代表凯鲁亚克说他写文章就是写好后一气呵成,不改,保留的就是当时写时那种出来的状态,不才如我,也信奉这样。
hmmm
我写的是在路上的文字,真实的是疲惫,自然有遇见,谈话带来的开心和欣喜,更有不可预知的变化动荡流浪等诸如此类。于是文字里的也应该是这种状态,跳跃的意识,碎碎念的辛苦,和真实的对话。《在路上》一书从阅读性来讲本来就不行,但如果你懂,你有一颗跳跃的鲜活的懂自由的灵魂,你就会懂作者在写什么,他写“我只喜欢一类人,他们生活狂放不羁,说起话来热情洋溢,对生活十分苛刻,希望拥有一切,他们对平凡的事不屑一顾,但他们渴望燃烧,像神话中巨型的黄色罗马蜡烛那样燃烧,渴望爆炸,像行星抨击那样在爆炸声中发出蓝色的光。。。。” 你会懂他在讲什么。
在路上的文字,不适合刻意和精雕细琢,我码字因为,我需要码字,我写故我在。有人会懂,有人不懂,有人懂一半,正如一个读者朋友所说:至于遍体鳞伤,是一般人无法真正理解的,因为那是你自己灵魂深处的真切感受,刻在你的内心深处。也许大多数人只是看着你的文字以及欣赏你身后美丽的风景。
他是真懂。
遍体鳞伤?因为生,因为死,因为有人离开,亲人家人爱人
因为这个世界不止我,还有很多其他人类
因为,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