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从很远就开始鸣笛,待到到来离开,不过是一小节。
郁闷,雨渐次落下,打了一滴在她眼下,她用力眯了眯眼,眼前的绿似乎就这么要流动起来。
风好大啊,像掉在大海里,深蓝深蓝。不对,是幽深的绿色,像个大灯笼——风鼓鼓的,她觉得自己胖成一个月亮。
从学校回来,跑了一大趟。是去拿综合评测表,迟来的通知,她赶得很,没有错过班主任一再放宽的约好的等待时间。
再回学校是不同的感觉了。那些要死要活的拼命姿态,那些对完美近乎病态的追求,那些日日夜夜对这里单调枯燥的一切的厌烦,没有了。怎么忽然没有的,我如何答。三年,从我懵懂到怯懦的追求,从怯懦的追求到近乎病态地追求完美与极致,好像在那一天,在满脑子混沌与疲倦,神经在痛,眼神空空,在我望向车窗外深蓝的天时,所有一切突然没有了声音。没有声音,所以没有作结了。就像是,断片。而且,再接,再去繁复而详尽地诉说,已经失去意义了。而此时我的所感,也仅限于这样特定的阶段吧。过去,未来,永远不会重叠。
看崛辰雄《菜穂子》的那段日子,真觉得自己也陷入了抑郁症,觉得,郁绿的深渊,下一步即是。好在后来,忙得忘了想,就真的忘了。
高三的很长一段时期,都苦陷于情绪的深渊。那些要死要活,说不清到底是何原因的眼泪流得自己都厌。晚上和舍友言笑晏晏后到了被子里却是难忍泪下,无声湿透了被角。你就这点出息吗?敢不敢振作起来?是的。不敢。但末了还是伸头睁眼看着窗台外的夜,一遍遍告诉自己,这可是自己的人生。然后逼着自己想对策想到不知不觉地睡着。
梦,是很少有的。失眠,是再寻常不过。是听自己的心声睡着的。
跑去学校的一路上看着一个人曾经辗转千回的路,曾经很欣赏的树的疏朗枝条,曾经的健步如飞和不顾一切,心生一股狂傲:我不要别人惊异的目光再只落在我的学校,我要的是我自己的光荣和骄傲。而这,不会久。
也想着,跑的这么累,若辛苦拿来的表不派用场,岂不是白费力气。好像是在自己的未来加筹而奔跑,但是谁又知道到底这一跑是不是白费力气。就如同那挑灯夜战的日子,无数次怀疑自己所复习的是否“中奖”,是否又是白费力气。那样的,患得患失,好像都是,病态的完美主义,要所有抛出去的网都能捞到预期的鱼数。
“过去了啊。这火车也没那么长嘛。”听到这样的话,她笑笑,真过去了,这晦暗又明亮的高中三年。此时风起,就听听风吧。听听那些疯长的自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