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放假前一天，上完班，连夜赶回家。父亲不在后的第一个假期，必须陪母亲。
这几天怕她孤单，所以大婶一直留她住在老家。知道我们要回来，她自己先一步回来了。
家里还是父亲住院前的样子。他的可摇起的单人床上，铺着可充气的床垫。只可惜这个对预防褥疮有好处的床垫他没还用几天，看到它实在令人伤感。
妈妈的状态看起来好些了，只是她提到这几天又有两次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不知身在何处），一次在老家，一次在自己家楼下。都是已经离得很近，却一时找不到家门。能够想象她的惶惑与无助的感觉。
妈妈爱转向的毛病，以前也有，只是偶尔发生。最近却有些勤了。父亲在石家庄住院期间，妈妈每隔几天就要到哥哥家换衣服，原本是哥哥嫂嫂已陪她走熟的路，有一次也是找不到小区，进了小区又找不到单元门口。那次我还开玩笑说也应该给她脖子上挂个卡片了，上面写上联系人电话。
好在妈妈其他方面的记忆还很好。或许她这种状况只是因为最近几个月身心透支得厉害吧。
我问，咱还包粽子吗？
以前，每逢端午节，妈妈都会给我们包很多粽子。她包的粽子个大、漂亮，而且几乎不会漏一粒米。
但是，她包粽子的时候，一般都有父亲在旁边打下手。爸爸按她的要求把苇叶（老家离白洋淀近，而白洋淀以盛产芦苇著名，所以这里包粽子也都是用苇叶，只是苇叶太窄了，需要好几才能包个大粽子）撘好，三片铺在下面，两片反向地交错铺在上面，再对折，中间夹一根筷子，以便拿取。
与北方常见的糯米红枣粽子稍有不同，母亲包的粽子还添加了红小豆，有时还加上花生米，所以滋味更丰富。
我小时候只知道这样的粽子好吃，现在才发现它最大的优点在于营养更加合理。因为糯米升糖指数比较高，一般不太适合需要控制血糖的人，以及减肥人士食用，而添加红豆之后，无疑会增加消化的难度和时间，也就降低了升糖指数，吃起来可以少一些顾忌。
你老姨说给咱们送粽子过来。没有父亲这个最佳搭档，母亲也提不起兴致吧。
哦......
第二天上午，母亲外出办事，要下午才能回来。我自己去附近超市买东西。
我们这个小城特别有生活气息，尤其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每个人看上去都活得很带劲。
但是，现在我却觉得自己和周围的人有些格格不入。
最近一年，周末回来，我也经常来这个超市，而且总要买些父亲爱吃的，或者我们想让他多吃的，像小豆包、小酥饼、蛋糕、香蕉之类的。此时，再看到这些，只能更加睹物思人。
忽然，在散装粮食的区域，看见有促销的圆粒江米。我忙问导购员，还有苇叶卖吗？
有，就在那边。
得到肯定的答复，我想都没想，立刻用食品袋称了一些，又买了一袋红枣、几斤红小豆和两包苇叶。
因为，再没有比占住两只手更好的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了。而且我之前已经包过几次粽子，技术虽然比不上母亲，也还凑合。用我同事的话，煮完后捞出粽子，不会留一锅粥。
回到家，我先把红小豆和江米用清水泡上。又洗了苇叶，并放锅里在火上煮了一会儿，掀开锅盖，有特别好闻的苇叶的清香。
下午休息了一会儿，我就摆好阵势开始干起来。
我包的粽子只用两片苇叶，这样比较省事。先用一个枣堵住苇叶围成的圆锥形的尖角，以免露米。然后放上掺了红小豆的糯米，中间再放一个枣，包好，缠好，系紧。
我包的比母亲平时包的要小一些。不过，现在的人一般都不吃太多主食，所以，小一些反而更好，吃起来没有压力。
母亲回来时，我已经快包了一盆，材料下去了一半。
你自己还包开了......
我会。
我知道你会。这得煮两锅吧。我去安排锅。
很快，厨房里高压锅的排气阀就“呲呲”响开了，粽香也慢慢飘了出来。
母亲帮我把剩余的包完，我也仔细看了她的包法，试着包出了几个形状和她一样的。我终于基本学到了她的手艺。
干活的时候，母亲和我偶尔时不时地不知是谁先提到父亲。
他最爱吃粽子了。
是啊，告诉他糯米难消化，别吃太多，可还照样吃，一个肯定不够。我都想明天去给他送一个去了。
你去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