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的跑,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可是身后的众人仍然不知疲倦的追赶着我,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前面的众人发觉了奔袭而来人群,以及奔逃至此的我,人群开始聚拢,像是一层层黑色的浪潮将我包围。
在包围圈形成之前我逃了出去。
跑过城市的街道,踏过乡野的绿草,我不知为何要逃,只知不能被身后那黑压压的人群抓到。
他们是一群活生生的人,而抓我,好像是因为我快要濒死一样。
也许我已经死了,奔跑着的只是我虚无的灵魂,那不久就将随风而散的灵魂。不然何以不知疲倦,何以跨过城市乡村、田野河流而不曾停歇?
太阳一成不变的挂在东南方,天空一成不变的蓝蓝闪闪,云彩做着往复性的来来回回的运动,我做着不知疲倦的奔跑,身后的人群做着不知疲倦的追逐。
或许他们也都是死掉的,不然何以不知疲倦,何以追逐着我不曾停歇?
大地像是快要到尽头了,前方蓝色的海面跟天空相连,看不清分界线,看不清天水隔边,倏忽想起那句文艺的话:海是倒过来的天。
我发觉我这虚无的灵魂就要消散了,那片蓝色的海似乎无数次的埋葬过我这不知疲倦的灵魂。最原始的恐惧撕扯着我要远离那深沉的蓝,可是相比于身后那群饥渴的灵魂,对那深蓝的恐惧已经不在了。
噗通一声,只有一声,黑压压的人群停住了,那群饥饿的灵魂停住了。我庆幸没有被抓住,庆幸没有被他们分食掉我这最后的虚无灵魂。
然而我忽略了这深蓝的恐怖,这个不知疲倦的我,这个濒临消散的我是不会游泳的。
蓝色越来越深,深得发黑,窒息的感觉和水压像是一面墙,挤压着我这虚无的身体和肺。下沉,下沉,温柔的海水包裹着我就这么恐惧的下沉,直到一片漆黑。
我猛然睁开眼睛,感受着额头上滑下的冷汗,体味着还未完全消失的濒死的窒息感。
适应了周身黑暗的眼睛慢慢的看到一些轮廓,犹豫着按亮了灯。
还好,“我”还活着,可惜,“我”终究是消散了。虽未被那群饥渴的灵魂分食,可是“我”终究还是消散在了进入现实的那一刻。
“我”又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