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第一百一十七章
林新成向师文静倾诉辛酸事
李桂梅到广播站来找林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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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早饭,像往常一样,在后边的会议室集中点了名,秦站长和师编辑安排了当天的工作后,各人干各人的事去了: 外线人员下去查线,采访人员下去釆访,修理部人员去门市修理用户送来的坏广播器材,销售人员去门市销售广播器材。院子里仍然很冷静。
这几天,林新成虽然没有到后院的每一个屋里去,但通过几次去点名,对后院的情况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后院的房子布局是坐北朝南和坐东朝西两排房,西边是高大的院墙。坐北朝南的房子是一间一间的共九间,是领导的住室兼办公室,以及职工的住室。坐东朝西的房子,北头三间是会议室,南边两间是播音室,再南边一间是档案室。因为前边有一间文稿室,这间档案室放什么档案就不知道了。
林新成回到前院的记者室等着师编辑叫他,师编辑散了会后又和秦站长说事。
半个小时的功夫,林新成听见秦站长在过道口说了一句“就这样吧",便出了院子。接着听到师编辑开了她的门,然后她来到记者站门口叫林新成:“新成,你过我屋来吧。"
林新成走出记者室,师编辑已经进了她的屋。林新成也走了进去,已经坐下的师编辑又站起来走到门口把门关上。因锁是自动锁,门一关上也就锁上了。
林新成来这几天,已经知道了师编辑关着门办公是她的习惯,也就没有在意。
没有想到师编辑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她身旁的一把木椅子上。林新成要把手抽出来,师编辑沒有松手,说道:“兄弟,就咱俩个,別那么拘束。"
林新成觉得很不好意思,看电影是夜里,手被她拉着好象沒有啥,现在是大白天,很是不合适。虽然已同意与她姐弟相称,她毕竟是自己的领导,而且是女性领导。
但也不好意思再往外抽,再往抽失她的面子。
“师编一一不,大姐,志远说,你让我留下,想对稿件里的东西再落实落实?"林新成首先开话了。
林新成这一问,师文静(以后在写到师编辑与林新成单独相处时,因已是姐弟关系,便不再写编辑而直接写名字)松开了林新成的手,扭身拿起了桌子上林新成写的三篇稿子,说道:“就是。你的这三篇通讯,写的很好,很典型,很符合当前的形势,对当前的工作有推动作用,我一个字一个标点符号也没有改。我觉得应该向地区机关报《豫中日报》推荐,就拿着到宣传部让靳副部长审阅了一下,靳副部长也有同感。他让我找你一下,对里边的事件和数字再落实一下,免得上了报纸被知情人看到了,说我们搞的是假报道,影响了党报的声誉。"
林新成很认真的说:“真实,绝对真是.。只是里边………"
林新成说到这里自知失言,停住不往下说了。
师文静却追问道:“只是什么?"
林新成忙说:“没有什么,没有什么。"
师文静说:“不对,一定有不实的地方。兄弟,对你大姐还有什么可隐瞞的?这也不是我们写通讯应该有的实事求是的文风。"
林新成脸一红说:“只是里边的很多建议是或提的,很多工作是我作的,我写到了别人身上。"
师文静吃惊的问:“啊,真的吗?都有那些地方?"
林新成说:“比如文教上的工作,我都写在了党委宣传委员赵一章和文教助理李祥身上,。荒沙岗恢复林场的建议是我给林志强提的,再由他向槐林岗大队工作队和党支部提出来,我只写是林志强。杏林岗大队的高产实验田,七四年二队搞时,更是我一手下来的,我全部归功于林志强了,七五年全大队推广时,建议也是我提的,我全部归功于江水花了。"
师文静问:“你为什么要这样作?"
林新成说:“在文教上,我只是一个办公室主任,成绩应该归功于领导。荒岗恢复林场,我是局外人,不应该写我。我们大队搞实验田的事,原来写的材料都是那样写的,这次仍然那样写了。"
师文静说:“文教上的事那样写,荒岗恢复林场那样写,我也能理解。你们大队的高产实验田,基本上是你一手操办的,原来写时就那样写了,我怎么不理解呀?"
林新成脸色一沉说道:“大姐,想起来那时候为什么那样写,我是一肚子的委屈呀。"
师文静说:“兄弟,咱先不说稿件的事了,把你当时的委屈给姐说说。"
林新成稍微迟疑了一下,便从开封高中返乡务农开始,给师文静讲了起来。讲了不久便泪流满面了,使听的师文静也跟着流泪。林新成最后说:“大姐,因为我在学校参加了八*二*四学生组织,回到家以后,时时事事受到压制,在学校作出了成绩也当成了罪行受到大队公社两级批判。你说我还敢公开的大胆作事情吗,有了成绩还敢支名字吗?可我又不是一个甘愿碌碌无为的人,只有让别人支名我干工作,有了错误自己承担,有了成绩归于別人。把成绩归功于林志强我心里也乐意,他虽然是大队支书的女婿,但也是我的近门兄弟。成绩对我来说是祸根,对于他来说,是升官的资本。"
师文静一把把林新成搂进自己怀里,替他擦着眼泪说:“兄弟,没有想到你受了这么多委屈,受了这么多挫折和压制。常言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你终于被伯乐发现重用了,摆脱了束缚,走出了困境。你写的这三篇通讯,只要在《豫中日报》上一登,你就又出了名,你今后的前景更会光明。姐姐祝福你。"说过低下头在林新成的额上轻轻的吻了两下。
林新成的头脑忽的恢复到了现状,清醒了起来,他从师文静怀里坐直身子在自己的椅子,脸不由的红了。
红了脸的林新成显得更加好看,师文静看着他笑了笑。
林新成也想知道一下师文静的一些情况,人家与自己姐弟相称了,不知道她的一些情况也不合适,便问道:“大姐,你为什么不让你儿子跟着他奶奶而跟着他姥姥呢?"
师文静也叹了一口气说:“我丈夫是个独生子,他的牺牲对我公婆打击也同样相当的大,身体本来就不好,就先后有病去世。我为了不影响教学工作,租用了广播站西边一个亲戚的小院,把我娘家娘接过来帮我看孩子。后来上级知道了,就由民政局出钱给我买了下来,成了我自己的家。再后来为了工作和顾家两方便,就把我调入了广播站。去年春上,我娘家爹得了肺气肿得我娘回去侍候,就把我孩子带回了家。"
林新成说:“原来是这样。大姐,家里只剩你一个人了,值不当的做饭,你为什么不在伙上吃饭?"
师文静沒有想到去掩盖,而实打实的说:“我娘家爹娘都身体年迈,爹还有病,还要养孩子,我还是能省就省。在家做着吃总比在伙上吃省一些。"
听师文静这样说,林新成心中不安了,说道:“大姐,你手头这么紧张,自己还能省就省,我怎样还忍心让你给我买饭票呢?以后我是再不能要让你给我买了。"
师文静这才知道自己沒有防备说漏了嘴,忙解释道:“兄弟,你不要有这种想法,其实我手中并不紧张。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十几年了,每月工资七十多块钱,顶上你们农民两个人一年的口粮全部卖掉所得的钱了。你不是说囤尖省比囤底省强吗?我是农民的女儿,也有勤俭节约的习惯。节约归节约,该花钱的时候也得花,我已经把你看作我的亲兄弟了,你家比我家困难的多,你连一般的饭菜也舍不得吃,我看到了心里不好受,我应该帮你点。再说,我觉得我回家做的饭菜比伙上做的还可口还好吃一些,如果不是怕人说闲话,我也把你叫到家里吃了,唯一比较妥善的办法,是帮衬你点饭票。兄弟,你千万不要介意。"
林新成感动的泪流满面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师文静看林新成不说话而泪流满面,心里说,他也是这样一个容易被亲情感动的人。为了不让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便转移话题说:“兄弟,刚才你说,你女儿五岁半了上了一年级,你多大结的婚?我看你也不过二十三四岁,现在不是提倡晚婚晚育吗?"
这个问题,师文静早已从李桂梅口中知道了,林新成已经二十七岁,结婚都整七年了,这个女儿上面和下面都有一个儿子没有成。她现在又问林新成,完全是为了转移话题没话找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