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鸟从军记(八)――菜鸟重现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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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到部队这件事,对我而言如同重回4年前初至军校,完全是两眼一抹黑的混沌,一脸懵逼在所难免。离校前整理个人物品,居然还天真地收拾一大包专业书籍带到单位——后来事实证明,这就像在如今的信息化战场上,觉得背上一把锋利砍刀便可大杀四方一般无知。

刚到军校时,曾经把“一毛二”误认作同学,而当自己也即将带上“一毛二”时,又一次对士官这种新奇的军衔表示一头雾水……要命的还是这帮人是今后工作中将要面对的主体。想想整天跟战士们打交道,随便拎出一个,却不知道所谓的义务兵、几级士官到底啥意思,这让我激情满怀的同时,深深体验到一种聚光灯下把无知和白痴属性暴露于人的羞愧感。

扭捏之下,偷偷摸摸问了个关系不错的老班长,至今都清晰记得他眼中流露出的不可思议,若不是我诚恳的态度,想必他一定觉得自己被消遣了,毕竟如果一个数学系研究生拿着一道二元一次方程组的数学题来问别人怎么解,人家也一定会想想这哥们儿是不是在憋着什么坏。问明白之后落荒而逃,算是一脑子浆糊中理清了千头万绪中的第一根。

之后不到半个月,部队开赴内蒙驻训演习。面对这种自己11年军旅生涯里参加过的最大型演习,当然意识不到它的非凡意义。那时我就是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却被驱赶着参加一场5公里长跑,回想起来着实扎心了。

首先是长途行军,上百辆上世纪出厂的老古董,被要求两天内机动一千多公里。当时作为带车干部,第一次了解“带车”这种概念,于是接下来就有了将近48小时的非人折磨:起早贪黑披星戴月,所为只一件事——开车。连续几小时飞驰在路上,持续几乎两天两夜,生命中唯一一次体验到开车可以带来如此痛苦。体验着自身的承受极限,再看着旁边驾驶员那种不时呈现的极其类似于课堂上打瞌睡的状态,安全到达之后特别庆幸自己命大。

参加演习的时候,基本是按单车台站开设:一片划定的草原荒野区域,分散撒开一辆辆电台车,每辆车5、6个人的任务就是根据演习要求,通过电台联络完成战场信息的上传下达。除此之外,全部的吃喝拉撒睡都围绕这一台车展开,期间还赶上一次阴雨天,整个帐篷从里到外浇得湿漉漉的,被褥都被渗进来的雨水浸湿,加上长年累月的草原风吹在身上,7、8月的天气把人冻得瑟瑟发抖。

一入了夜,对我这样出门靠左右来辨别方向的人就成了噩梦,一片漆黑中视野所及完全是一模一样的苍莽荒野,稍走远些撒泡尿都能让我误打误撞走到千米开外的另一辆车。除此之外,因初到部队便参与大型演习的不适应而招来的各种挨批受训、连续长达半个月没洗过手的经历都同样让人难以忘怀,不过最深刻的还是那半个月的一日三餐。

我们车距离营部炊事班的距离大概3里地,中间还有起伏的小山包,吃一顿饭相当于翻山越岭来回走上3公里山路,更甚的是连续吃10几天的炖羊肉疙瘩,偶尔穿插些炖牛肉疙瘩,让更偏于素食的我整个消化系统都不堪重负,肚子常常响起一串串胀气的咕噜声,连放屁都仿佛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膻气味儿。我从小钟爱牛羊肉,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吃牛羊肉吃到痛不欲生。

尤其是那里的羊肉正宗地道,团里后来进基地驻训的时候,有俩机关干部到当地的烧烤店尝鲜,根据各自战斗力,先保守地一人点了几瓶啤酒、10个内蒙大串,只是当第一口肉吃进嘴里,他们当场被那纯正的味道噎得喘不上气,所有战斗力指数瞬间归零,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演习结束后开始驻训,当时现成的板房村都已住了人,我们只好纯人工平地起军营——搭建帐篷村。于是那几天的塞北荒原,骄阳烈日下、漫天黄沙里,呈现出一派热火朝天的工地景象。

首先是平整场地,确保搭建位置相对平坦;搭帐篷时要拉线对齐,一排一列的帐篷连接起来,就是一条条横平竖直的直线;帐篷四周外围要用沙袋压住以防大风掀翻,沙袋还要拍得方方正正,如同一块块方砖。如果这时候从半空俯瞰下去,可见栅栏围起的整个营区内,一个规规整整的帐篷村拔地而起,占据了近半壁江山,帐篷四周外围分别有一两个人蹲在地上,人手一块砖头把沙袋拍出棱角,里面也有人安装床架床板、系紧拉绳、摆放物品,更多的人则怀抱肩扛,蚂蚁搬家一般把沙袋从远处运送过来。就是在这样的一天,我正扛着沙袋跟战友PK,被连长叫到了连部。

“一排长,带上你们排4个人,去给司务长出个公差。”

当时除了熟知的营连排长,再往上就是传说中的参谋长、团长了,司务长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职务,但想来也是个不下于参谋长的“大官”了吧。忙不迭地答了声“是”,我赶紧带上人马,火急火燎地飞奔过去。后来才知道,原来司务长就是保障全营吃饱肚子的“官”,是个士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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