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早晨,校门外,小道旁,总是遇见一路栾花满地。匆匆一瞥,那一抹残红便消失殆尽。
偶尔,被那长得像船舱般鼓鼓的红色“树叶”吸引,拾起一朵,仔细瞧瞧。淡红色的纸皮,围成一个小灯笼,头顶留了一小孔,往里一瞧,几根快凋零了的灯芯。鼻尖往前凑了凑,一股不知名的怪味。唉,史铁生笔下的栾树,也不过如此。
栾树不过如此,栾花亦无特别。
一年365天,我只活了同一天。又是同样的起点,一个需要重新培养习惯的班级。“老师,我能力不足!”话还未说完,挑事的便来了。气上心头,努力压火。“你确实能力不足,看,你连站都站不好!”一阵哄笑,他耸了耸肩,似乎想站直,可又泄了气。
接下来的几天,那个位置周边时不时传来嬉笑怒骂。训斥、压制、隔离似乎管点用,但时长有限。时间一过,定是死灰复燃,杂草丛生。为何每一届总有这种打不死的“小强”,苦恼,困在心头。
又是一节语文课,进教室前,我重新振奋精神。“拿出你们的《初语时光》!”“老师,我的丢了!”我抬起头,怒视前方。怒不可遏,可时间有限,不得不遏。“那你人怎么没丢?”话到嘴边,活生生吞了下去。沉默,再沉默。其他同学开始记诵,我缓缓走下神坛,“先拿我的用用吧!”“谢谢!”心头一惊,脑中一喜。一节课结束了,猛然发现,那个位置竟奇迹般的安分了。他,居然拿了一节课书!
“其实,老师还是挺喜欢你的!”那个刚刚还在用手揉搓默写纸的男孩,轻悄悄地回到了位置,接下来他竟再也没有打扰自己的同桌。想起自己刚刚不明背景,冒冒失失怒斥该生,心底竟生出几分惭愧来。
中午,照旧回家。阳光明媚,栾树与柚树交相辉映,地上斑斑驳驳。又是那一条小道,抬头,一群黄色与红色交织的蝴蝶,在空中飘飘洒洒,她们迎风旋转,舞姿绚烂夺目。每一朵花似乎都在说:“我在开花!”“我也在开花!”你看见了吗?我伸出了手,她们从我的指尖划过,那么轻轻盈盈,又那么沉沉甸甸。
叶的离开是风的无情,还是树的不挽留?
也许,那倾城一舞,不过是渴望被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