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中秋,是定要吃糍粑的。
圆圆的,白白的,软糯香甜。
虽时常感叹,如今节味越来越淡,但不过,又仿佛少了点什么似的,非得有这么一个仪式,才觉得不会辜负了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节气。
昨晚就买好了灰包盐蛋,涪陵榨菜,大足冬菜,还有陈饼记的大月饼。
他家的大月饼很好吃,皮薄馅厚,咬一嘴,满口都是馅料,小孩忍不住,先吃掉了半个,还打了花生豆浆,配上新鲜的阳光玫瑰,中秋节日,就清清爽爽地打开了。
主角自然是传统的白兹粑,小区门口买的。大大小小摆了一摊子,选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提在手里沉沉的,有了这传统的物什,节日的气氛就扑面而来。
记忆中的糍粑,是纯糯米做的,头天晚上用井水浸泡,第二天一大早用蒸笼蒸,蒸熟以后,叔伯孃孃婶婶们,将热气腾腾的糯米饭倒进巴窝里,用龙毛竹竹竿捣烂为止。
龙毛竹竿是早就准备好了的,随时候命。巴窝是石头的,一块整石头内里掏空而成。用处挺多的,可以在里面舂豆面,舂海角面,舂草药,自然,中秋节就用来舂糍粑。
打糍粑开始了。每人手里拿两根龙毛竹竹竿,分别站在巴窝的四周,围成一圈,有节奏地,你来我往地,用竹竿捣着窝里的糯米饭。竹竿是绿色的,很新鲜,淡淡的清香味,不时地往鼻孔里钻。
长辈们嘻嘻哈哈舂着,我们眼巴巴守着,嘴里不住地咽口水。白糍粑,绿杆子,真好看。
大家舂着,聊着,不知不觉,窝里的糯米就变成了糍粑,米粒的形状几乎不见了,全都黏在一起,绿色的竹竿上也粘了不少,有调皮的叔伯,举着竹竿直接啃,惹得大家一团哄笑,笑声穿透屋顶的黑瓦,吓走了偷听的鸟儿们。
还有不怕烫的嬢嬢,伸手往巴窝里一揪,一团糍粑就揪在手里了,嘴里对着烫糍粑不停地哈气,待凉一点后,顺手递给身边早已望眼欲穿的小孩,孩子们小手早就洗好了候着,一接过糍粑就塞进嘴里,入口一股糯米的香甜,不用沾糖和豆面,也一样吃得津津有味。
糍粑的粗胚打好后,众人齐心协力,用竹竿将糍粑团拱上案板,一大团糍粑发出“嘭”的一声,落在案板上,等待着成型。先在手里抹点油,不粘手,油是醇香的菜籽油,然后随手揪起拳头大的米团,往案板上一放,用手按压成1.5厘米厚的饼,再将周围拢圆,圆得像十六的月儿那样。
拢好后,轻轻用双手托起,放在事先洗净备好的芭蕉叶上,糍粑就做好了。新鲜的白糍粑浑身染满了清香,加上糯米自身的米香,入口那个香甜啊,说不出的满足。
打好的糍粑还有几种吃法,可以放铁锅里烙着吃,外脆里糯,嚼劲十足,也可以和汤圆醪糟一起煮,糍粑弹牙,汤圆顺滑,醪糟醇香,一碗里全都是料,用勺子舀着吃,嘴里吃着,满脸欢喜着,心里踏踏实实地。
殊不知,这样简简单单清清白白的糍粑,也是有传说的。
相传两千多年前,春秋战国时期,守护燕国的大将伍子胥,在建城时,将大量糯米蒸熟压成砖块放凉,作为城墙的基石,相当于也储存好了备荒粮。后来每到丰年,人们就用糯米制成城砖一样的糍粑来纪念他。
今年的中秋同样少了父亲,以后的每个中秋节父亲都不能参与了,想必父亲在那边,也吃上了又圆又甜的糍粑吧。
糍粑的形状,象征着团圆,糍粑的黏性,寓意着彼此紧紧团结在一起。中国人就是喜欢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寄托在寻常事物中,寄着寄着,托着托着,这日子,就真的越来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