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爱臭美的童年
女孩天生爱美。
小时候,一个当老师的堂姐去我家。正值二十来岁的花样年华,乌黑的马尾,流韵盈盈的双眸。该是描了眉的,黑得自然,似薄雾远黛般秀美。我盯着她的眉毛看,怎么可以画得这么漂亮呢?
我的小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嘚嘚嘚"从厨屋跑到堂屋,从内窗台上取下毛笔和墨汁,来到东房三门橱大镜子前。蘸了蘸黑墨,对镜描眉。凉凉的墨汁涂在双眉上,镜子里的我即刻拥有了一双又粗又黑的浓眉。
我满足极了,对着镜子自我欣赏,自我陶醉着。恰巧父亲来堂屋取东西,看到了这哭笑不得的一幕,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厨屋里的大人都被吸引了过来,看到我那漂亮的两道浓眉,个个捧腹大笑。
那是我对美的追求最早的记忆了。
在那个多娃的年代,女孩子爱美的天性多少会受物质贫乏的囿限。可伶俐不过咱小姑娘了,小鹿般灵巧跳跃的爱美之心,岂是轻易被捆缚的?没有多余的钱买好看的,可我们有大自然啊,那里不仅是美的天堂,还有取之不尽的让我们变美的花花草草。
麦收季节,金黄的秸秆是戒指的最佳材料。取一根,按手指围度打结,剪去多余的部分,再压扁,一个黄澄澄的金戒指就做好了。套在无名指上,心里的满足如潺湲清泉,一路欢歌。
最难忘的是染指甲。
风仙花,纯天然的染指甲原材料,无化学物质,无刺鼻气味,家家户户门前屋后无不是她们美丽的身影。
她们如活泼外向的姑娘,喜欢抱团群居,亭亭玉立,簇簇拥拥。花有大红,粉红,白色,紫色四种颜色,染指甲的直接原料就它们了。
喜欢将白的,紫的,红的,粉的,各色都掐一些,不忘绿色的叶片也采点,幻想着我的指甲会不会是五颜六色呢。
辅助的材料还有烟丝,明矾,这两样可以让指甲更艳。父亲吸烟剩下的烟屁股里抠出烟丝,母亲长(zhang,三声)饼用剩的明矾,三样一起,放一容器,捣烂,捣碎,滗水,剩渣。散发着好闻清香味的"染料"准备好了,只差包指甲的材料了。
慷慨大方的大自然早就为我们准备好了---磨盘草,看它的果实就知名字的由来了。它的叶子呈饱满的心形,叶面一层厚厚的短绒绒,手摸上去柔软细腻,舒服极了。因为柔软,所以不易破,就似一块棉布,却没有棉布的渗水性,是再好不过的包指甲材料了。我们从叶梗底部掐起一片片磨盘草叶,摞摞齐,又备好一些红线绳,一切准备就绪。
以上都是在早早吃过晚饭,洗好澡后完成的。天也渐渐黑了,乘凉的人们三三两两的摇着大蒲扇出来了,月亮升起来了。
清明的月光下,姐姐用手捏一小撮"染料",放我指甲上。拿起一片茼麻叶,托住一指,左右翻折,末处上折,用红毛线绕几道,不紧不松地打个活结。一双手,除了两个食指不作兴染,八个手指,伸出来像是戴了八顶帽子,又联想到蜈蚣穿鞋。
那天必定是早早上床的,带着激动和期盼,盼望第二天一早,拔下"蜈蚣鞋",十指尖尖红艳艳的美丽。
夜里也是睡不安稳的。一会儿醒,一会儿眠,因为心急。想着是不是已经红了呢,又怕时候未到,功亏一篑。有时忍不住拔下一个叶套,就着透过窗的月光看看,才红一弯月牙,赶紧戴上。
就这样熬了一夜。早上才发现,八个手指套,不知何时已经脱落了五六个。拔下仅剩的几个叶套,确实比半道开溜的红多了。第二天晚上缠着姐姐再包一次,直到八个手指甲都红艳艳才罢休。
何止这些呢,偶而过年时,母亲从小街扯回两尺紫色缎带,我跟三姐一人一半。扎在马尾上,随着我们一蹦一跳,似一只紫色蝴蝶在翩翩起舞。
小学三四年纪时,年轻美丽的吴秀玲老师,出差带回一根黄颜色发带送给我。在太阳底下一照,那根根细细的丝带还会闪闪发光。只有两三个同学有幸得到了老师的礼物,小小的心有多大的满足呵,走路都是跳跃的。
2.要瘦是场青春病
好像每个青春期女孩,都会与自己的身材体重较真,哪怕已经很瘦很苗条了。反正看人家是都顺眼,看自己哪里都多块肉。我曾经就是这样一位视肉肉为深仇大恨的深度减肥患者,各种奇葩又极端的方法现在想起来,不忍直视。
一到吃饭,必备一碗白开水。每夹一下菜在水里蘸一下,用筷子将菜颠来翻去一番,又用筷头压紧。确保榨出每滴油星了,直到水面浮起一层薄薄的油面,才猛地提菜出水(以防碰到水面的油脂),才放心送进嘴里。
那阵子,饭桌上的肉于我如瘟神,筷子绕着它走,仿佛碰一下它,上面会沾上令我立即长出肥肉的油。白米饭最多一口,每次吃饭于我不是享受,而是战争。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胃子开始不满意了,总是空荡荡的没得饱,实在饿得不行,就吃,就着香喷喷的炒菜,一碗接一碗,直到口舌胃都得到了满足。
随之而来是深深的恐惧,仿佛已经感觉十个手指鼓涨长肉了,腰,腿,脸,像是吹气球般都鼓起来了。于是,盘算着如何让刚进去的食物再出来,既享受到了美味,又杜绝任何长肉的机会......
我从减肥的一个魔窟进入另一个魔窟。每次外出与众人一起吃完饭后,如何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导出食物,随时提防着被别人撞见,那种如犯罪一般的感受,实在不愿意去回忆。
这样的情况至少持续了有半年,直到在电视上看到一部有关厌食症的美国纪录片。展示的一个个美国女孩,因为要瘦患上这种人为的病,最后产生了不可逆转的严重后果......我害怕了,也不敢和家人商量,也没有正确的书籍引导。
直到有一次,每月如期到来的大姨妈突然不来了。带着刚发的工资,急匆匆去医院检查。女医生问明情况,第一句问的是有男朋友吗?那时懵懂傻妞一个,没懂医生的意思,老实告诉了她事实----没有啊。
估计医生也看出来了,一个160的个子却只有45公斤瘦不啦叽的样,不是非洲逃难来的,就是减肥的。她严肃地告诉我:你这样下去瘦是瘦了,恐怕再也美不起来了。
庆幸及时刹车,及时调整了这种变态的减肥方式,大姨妈也恢复了一月一次的拜访。我才知,原来营养与减肥并不冲突,科学减肥既能保持苗条又能有红润的气色,一味以失去健康而要瘦的做法,是病。
3.好好爱自己是女人一生的功课
曾经遇到过一个女人,那是我一个朋友的舞蹈老师兼闺蜜。一位高雅美丽,有着一头弯曲短发的女人。第一次看到她,三十来岁的样子,皮肤光洁白里透红。因长期教学生舞蹈,身材挺拔而匀称,气质超群。只见她穿着舞蹈长裙,一边舞蹈,一边解说。那是一种带着笑的声音,只需听,就能听出她在微笑。
休息时,与学员们谈笑风生,外面是寒冷的冬天,舞蹈室内是暖暖的春天。
下课后,朋友与我谈起她。
看得出来吗,徐老师已经五十岁了。
五十岁?实在不敢相信。
她在孩子四岁时离了婚,因为实在无法忍受前夫婚前绅士婚后渣男的落差。离婚后,法院判他每月的给孩子抚养费从没见到过一分。她又要带孩子又要上班,那阵子,她几乎顾不上在意自己的衣着容貌,常常是蓬头垢面,啃着包子出门。
又是一个精疲力尽的晚上,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一棵枯萎的玫瑰,失去了昔日的光彩,而那时,她刚满三十岁。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看见帮自己带孩子受拖累的老母亲,突然想到: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
她辞去工作,自己办了一个舞蹈培训班,专教民族舞。从租工作室,到买器材,到招生,一人忙碌奔跑。好在她本就是舞蹈出身,底子扎实,从刚开始的几个人到十几个人,再到几十个人,一路艰辛只有自己知道。经过几年的拼搏,生活终于有起色了,孩子也上学了,她也可以从容不迫地关爱自己的身体了。
她常和学员们传授经验,化妆品不用贵的,只用对的,能不化妆尽量不化妆。每天八杯水雷打不动,多吃新鲜水果和蔬菜。没事煲煲美容汤犒劳自己,多运动,多看好书,保持心情愉悦和平和,看淡人世杂事,好好爱自己。
这样的女人老天自会安排一个好男人来宠爱。离婚后的第四年,她遇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他高大帅气,更重要的是他心疼她,呵护她,携手至今已是十几年过去了,依然恩爱如初。他为了表示自己一心一意视她的孩子如己出,拒绝再要一个孩子。如今,孩子已上大学,一个跟母亲一样美丽的姑娘。
她就这样在悠悠岁月里,优雅而平淡地享受着每一天。似一朵百合,平淡却不平凡,花香清馨悠长。我想这样的她,将来即使白发苍苍时,依然美如花。
女人如花,傲笑成一朵娇艳的花,离不开爱和呵护,包括:身体和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