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真实的故事(转)

乞丐“张诚信”

      我在医院工作了13年,见过太多的生死悲欢,因而,学会了冷静甚至麻木。可是,有一个极平凡的人的一件事却令我至今念念不忘、感动不已。

      那是2002年1月的一天晚上,天下着毛毛细雨,很冷。我们四川大学华西医院急诊科收治了一个因急性阑尾炎发作而被110送来需要进行手术的乞丐。经过急诊医生的初诊后,病人被收进了普外一科。

      这个乞丐头发很长很脏,满身污垢,几乎看不出皮肤的颜色,身上用黑布条捆了一件又破又脏的旧棉衣,棉衣烂了的好几个洞口,露出的棉花都是黢黑黢黑的。脚上穿的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旧皮鞋,烂布条把腿裹得严严实实的。他进医院后,由于空调的温暖作用,其浑身上下开始散发出阵阵恶臭。

      接诊的护士把他安排在5号病房,恶臭也就跟着到了5号病房,顿时,整个病房里如同“厕所里吃香瓜——不对味”。为此,病房的其他3个病人和家属们不干了,找护士长论理,要求把他转走,并且言辞激烈,说这个病人不转走,他们就走。可以看出,这个乞丐来到病房里,如同“冬天里的扇子——没人喜爱”。

      护士长是个人见人爱的微笑天使,她笑着对其他病人和家属们说:“总不至于把他安排到单间病房去吧!那可是要140元一天的特需病房,你们谁替他买单呀?”病人们说:“这是你们的事,我们只要求正常的医疗环境。”病人们不吃护士长这一套。事实上病人们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但一视同仁对待病人也是医护人员的基本原则。护士长安慰大家说:“请放心,我保证马上给你们一个正常的医疗环境。”

      “马上!”这是护士长的承诺。病人们在病房外等着,等着护士长的“马上”,否则不进病房。

      护士叫来工人,护士长到手术室要来一把刷子,三个人把乞丐扶进病房的卫生间,给他清洗。一个小时后乞丐被收拾干净了,换上了干净的病人服,那一堆发出恶臭的破衣服被扔进了污物桶。并叫理发室的工人师傅给乞丐理了发。护士长还从家里拿来了他先生穿过的旧衣服和鞋子给乞丐穿。

      忙活了两个多小时,乞丐像一个正常的人了,病房的气味随之也正常了。护士长微笑着对一直站在病房外旁观的其他病人说:“现在病房环境正常了,请你们进来吧!”尽管病人们回到了病房,可是眼里还是充满了不情愿和鄙视。

      此后,医生给乞丐做了手术,切除了坏死肠,掏除了他肠内那些稀奇古怪的致病物质。

      第二天,乞丐清醒了,但是,眼里对其他病人充满了敌意和冷漠,一句话也不说。

      到第四天,乞丐的伤口愈合良好,无感染,医生停掉了输液。但乞丐的眼神依然冷漠,一整天,他还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不跟别人说一句话,大家以为他是一个哑巴。

      第五天,他下床活动了,事实上也可以出院了。但护士长没有提醒他,也没有催他。根据以往的经验,这样的病人,一般会乘医生护士不注意的时候,留下一堆帐单后“脚底板抹油——溜了”。

      果不其然,第六天上午,这个乞丐消失了,正如人们所料。对此,大家早有这个思想准备。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第六天下午,这个乞丐又出现在病房,而且开口说话了,他感谢医生护士对他的救治和关照。继而提出了大家意料之外的要求:要求护士长把他的名字写在病床的卡片上(以往,对类似病人,护士一般会用“吴明”或者“刘浪”等名字代替),还有,他让医生给他重新开一张入院证,他要像正常人一样入院、出院。

      说完,他拿出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来的、包裹得很严实的旧布包包,当着护士的面一层一层地打开,最后露出钞票。最大的是十元的,最小的是一分的,一大叠,钱很脏。他高兴地说:“这是我捡垃圾卖得的,有的也是从地上捡别人不愿意要的小票”。护士和他一起数,一共有1327.85元。他感动地说:“和你们给我的相比,这远远不够,但我只有这点,我会继续捡垃圾还你们的。”他对护士长许下承诺。

      随后,按照他的要求,给他重新办了入院、出院手续。并给他结算住院费用,总的费用是3875元。

      然后,乞丐向护士长和护士们深深地鞠了一躬,挺胸走了,像健康人一样走了。至于他以后要还清所欠医疗费的承诺,谁也没有把它放在心上,护士们也渐渐把这事忘了。

      谁知,1年3个月后,也就是2003年4月,在我们医院抗击“非典”战斗最关键的时候,这个乞丐又回到病房,当然他现在的形象依然又是一个乞丐了。他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小布包,倒出里面的小钞,一共有359.23元。他对护士长说:“本来想攒多一点才来的,但看到你们在抗‘非典’,连命都不要了,我就想来看看你们,请你们多多保重啊,各位好人!”

      因为“非典”原因,病房病人很少。医生护士看见那包小钞,听到他纯朴的话语,大家的心酸酸的,有的护士还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他交多少钱不重要了,他的手有多脏也不管了,都纷纷与他握手,安慰他、祝福他。

      一个真实的、非常感人的故事的主人公姓张,我们就叫他“张诚信”吧!

      尽管他没有美好的人生,可他却有着美好的心灵;

      尽管他物质生活很贫乏,可他精神境界却很富有;

      尽管他没有整洁的外貌,可他有诚实可信的言行;

      尽管他生活条件很艰辛,可他自强不息顽强努力。

      “张诚信”,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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