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敏
过去的磨刀师傅,是走街串巷吆喝的。他不愁没有生意。早年间,家家户户,无论贫富,都有针线笸箩。尤其是穷人家,一件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剪刀针线更是常备的物件,少不得的。乐山玉堂街的廖广东,专卖刀具,剪刀是它的名牌商品,城里乡下没有不知道的。
因为常用,再好的刀具,也有钝口的时候,所以剪刀菜刀,就需要找磨刀师傅打磨,恢复它的锋利。三百六十行,磨刀是一行,自古以来代代相传,到今天也没完全退出生活舞台。不过这一行当,现在是衰退很多了,绝大多数家庭,已经没有了磨刀需求。即便如此,我居住的九龙巷中,偶尔还能听到一个洪亮的声音,在巷子里反反复复地吆喝:
“磨剪刀菜刀,换刀把子——”
迢声幺幺,抑扬顿挫,韵律十足,从巷口一路喊进来,再一路喊出去。不过这吆喝声,有时一个月中只能听到一两次。我能想象这磨刀人肩扛板凳,在扩大了无数倍的城市中,四处流动走来走去地寻找生意,是怎样一种辛劳。
相比而言,我在车子山农贸市场旁边结识的磨刀师傅,他的工作状况要安定得多
因为不是第一次交谈,当我问他贵姓时,他很爽快地回答说姓周。
每逢赶场日,周师傅都会把自己的家当安放在菜场旁边的小巷道里,坐等生意上门。他早已经不再走街串巷了,像他的前辈们那样四处吆喝“磨剪子嘞——镪菜刀”!现在的普通人家,极难得用剪刀缝缝补补和做鞋了,磨剪子这门生意遂由式微而基本绝迹;甚至就连菜刀也很难有人磨了。再来走街串巷,几乎等于白忙。
倒是乡场上,卖肉的屠户们,总是要请人磨刀的。半天下来,可以挣个几十块钱。不过每个乡镇都有自己的赶场日,周师傅住家的安谷镇是单日赶场,相距十多里的车子镇则逢双日赶场。所以周师傅一年到头总是两地跑。
安谷镇那边的情形我不清楚,也没问。但车子这边,磨刀的匠人就周师傅一人,没人同他争夺生意。周师傅的收入是相对稳定的。只要这卖肉的方式不发生改变,周师傅的刀就一直可以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