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七十大寿,请了两天假赶回去。
这次的酒席是在乡下办的,外婆在乡下住了几十年,直到贵州嫁来的舅妈铁了心要去县城里打拼,租了个房子,外婆便一起住到了县城。接送孙子上下学,照应家里的家务杂事。
舅舅常年在外打工,一年到头不见几个钱,舅妈总是心有抱怨的,免不了隔三差五在外婆面前抱怨,进而责难。外婆老实了一辈子,在这个强势的媳妇面前往往只是逆来顺受。
今年正月,舅舅舅妈离婚了,舅妈带着侄子留在县城,外婆搬回了乡下。
这所房子小时候常来,舅妈刚嫁来那会,人生地不熟,舅舅又不在家,当时上小学的我和另一个小亲戚便住在外婆家陪舅妈。那里的小伙伴和我在同一个小学上学,有一个还是我的同班同学,我们一起上下学,放假一起跳绳玩游戏。村里的爷爷奶奶都喜欢来外婆家串门,喝茶看电视,那时候我很内向,看到人总不愿意叫,但我认识每一个人,我的记性有时候出奇的好。
自从舅妈她们搬到县城,我也有很多年没来这里了,有时候过年期间来大外婆家拜年吃饭也是来去匆匆的,那些以前很熟的人也没怎么再碰到了。
外婆生日的前一天傍晚我赶过去的,隔壁的人家已经建起了围墙,外婆家菜园里的橘子树也不知什么时候全砍光了,听说后面五十多岁的奶奶明天要再婚,她儿子媳妇都不愿意去参加。
进屋后我就没怎么出门了,自己待在房间里玩手机,很有先见之明的带了本书。特别不希望遇见半生不熟的亲戚问东问西。
晚上场面很热闹,七八台麻将机坐满了人,还有斗地主打字牌的,百来号人吧,因为妈妈说用了一百多个卤蛋。整个晚上我和小学的表妹两个人待在楼上,打王者荣耀,各种以小学生的思维接她的话。小朋友有时候真是耿直的伤人,却总叫人不忍心责怪。
第二天的中午是正餐,各大亲戚都会陆续赶来,附近的邻居们也都会一家派个代表来做客。再是躲不了了,要帮忙摆桌椅饮料什么的。客人一波接一波的来,一些认识的打了招呼,大多是不认识的。隐隐能听到有人问起我是谁,然后感叹很多年没看见都长大了,说我和我妈长的很像。看到隔壁的奶奶,以前精神抖擞的,现在也都白了头发,记不起叫什么的了。比较惊讶的是在人群里看到了小学同学,她小时候就很漂亮,现在越来越漂亮了,化了淡妆,穿一条修身的连衣裙。妈妈以为我没看到,向我示意,我终究也还是没过去打招呼。总不喜欢去寒暄找话题,有些交情,变了就是变了,大家都有了自己的圈子,不必强求。听外婆说,她已经嫁人了,婆家在隔壁镇上,年初流了一次产,不然现在已经当妈妈了。虽然能预见,但每次听到有同学结婚生子总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毕竟都还才二十二三的年纪。
饭桌上见到了姑姑姑父们,这倒是有点意外。大姑父依旧直截了当,一上来先问有没有交男朋友,还特意叮嘱表哥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请假回来。表哥应该就是今年会结婚了,至此所有的哥哥姐姐都解决了婚姻大事,预感到以后每次家庭聚会都会要被谈心什么的了。四姑姑带了双胞胎孙女的老大,讲起家庭琐事还是让人觉得很无奈,操劳付出了一生还要受儿子媳妇的气,每次听来都让人气愤。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第二天一大早要起来赶早班车,五点多的时候天才蒙蒙亮,看了眼手机继续睡,过了几分钟爸爸在楼下叫我起床,万般不愿意的爬了起来。收拾好东西后去路上等车,一如往常每一次离家,爸爸提着我的行李箱放在一旁,我和妈妈站在路边。车总不会刚好就来,这时候爸爸回家端来早餐一边吃一边陪我等,妈妈或蹲或站。
每一次离开都是定格在这样的场景,爸爸妈妈在路边看着车子驶离视线。每个这样的早上就感受到自己还是个孩子,有人叫起床,父母总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
每一个感受到温暖的时刻,就会让人觉得,不管离开了多久,家和家人永远不会走远。
或许是因为没有条件,所以不计得失,不求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