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儿不见了

这天,快递员黑卷的父亲,一早上起来骑着摩托车,把黑卷5岁的儿子小黑旦送到5里外的镇幼儿园,就与黑卷母亲下地干活去了。

黑卷媳妇儿是黑卷在外地打工时领回家的。进门的时候就怀着孩子,没要黑卷家里一分彩礼钱。老两口可是乐呵了一阵子。

要知道乡下这几年娶个媳妇没有十万八万彩礼是根本不行的。老两口虽然务了近30亩地,背苦驼了,腰、腿也弯了,但是除去水费化费,一年的收入只够勉强维持家用。眼看着黑卷一天天地长成了大龄青年,可是村里村外婚嫁年龄的姑娘,除了上大学的,能嫁的都嫁了。黑卷父母一直凑不够彩礼钱,只能干着急。听说邻村有一个小伙子外出打工,领回了媳妇,黑卷父母就让黑卷也跟着一起外出去打工。也是巧了,黑卷出去一年多,真把儿媳妇领回家了。

儿媳妇一进家门,就怀了孩子,没几个月就给生了个大胖孙子,一家人万事都顺着她。除了在家做做饭,从没让她下地干过活。但她自从来到黑卷家,看到黑卷的家境,就一直跟黑卷说到城里打工、租房住。黑卷去跟父母说,父母说自然儿媳妇都娶上了,就别出去了,他们年龄也大了,家里还有几十亩地的农活,黑卷出去了,他们做不过来。黑卷从小就听父母的话,媳妇每次跟他说想去城里生活,黑卷都搪塞过去。

年初的时候,黑卷媳妇儿说她的手机内存太小了,想换个新手机。黑卷说家里没钱,还欠着村会计的水费,等秋收了交清水费就给她买。可是秋收后还了欠村会计的钱,打冬水的钱还没敢预付,已经没剩下多少了。黑卷一思量,明年开春种地还得花钱,跟媳妇儿说等明年秋收再给她买。黑卷媳妇抱怨黑卷,种地年年亏,去城里打工,也不至于这样拙襟见肘呀。但是黑卷下不了决心。这一来她就有些生气,黑卷心里也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媳妇。

黑卷左右为难,硬着头发又去和父母说。黑卷父亲因为前几天在邻居家聊天时,听邻居说,和黑卷一起玩大的拴柱在城里当快递员,每个月能挣四五千元。这次黑卷说要进城打工,黑卷父母也不再反对,还让他打电话去问问拴柱。黑卷去镇上给拴柱打了个电话,拴柱所在的快递公司正好缺人。黑卷第二天就卷了铺盖到了城里开干。

这不,到今天,黑卷正好在快递公司干满一个月。黑卷想着等工资发了,就给媳妇儿买一个新手机。

快到中午的时侯,父亲放下农活,去接小黑旦回家吃饭。

干了一早上的活,黑卷母亲也觉得有些饿了,顺着小路走回了家。一进门,厨房里面冰锅冷灶的,黑卷母亲嘴里嘀咕:“真是娶了个祖宗,大中午的还睡着,农活不干,连饭也不给人家做”。黑卷母亲一边叹着气,一边开始做午饭。

幼儿园今天是春季学期的最后一天,黑卷父亲去的时候,其他小朋友都回家了,只剩小黑旦和他的老师两人在教室里。小黑旦在摩托车上怪罪爷爷来的迟了,爷爷给孙子陪了一路不是。

摩托车还没停稳,小黑旦就跳下车,跑跑跳跳地直往妈妈住的耳房跑:“妈妈,我放假了!”

孩子推开门,妈妈不在耳房。他以为妈妈去了菜园子,跑到菜园子,没看到妈妈。小黑旦虽然知道妈妈平时不串门,但还是跑去邻居家看,邻居说没见过他妈妈。小黑旦房前屋后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妈妈,哭着跑回家,跟爷爷、奶奶说:“妈妈不见了!”

黑卷父亲正躺在炕上抽烟,听到小黑旦的话,黑卷父亲一只手掐灭烟,另一只手提上鞋,发动起摩托车,就去了镇上。黑卷家山大沟深,附近没有信号塔,家里打电话要到离家几里外的山顶上或者镇上去打。黑卷父亲一到有信号的地方,就拨了儿媳妇的电话,直听电话里说:“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老头也没往坏处想,心想儿媳妇怕是想黑卷了,是不是进城找黑卷去了,又拨通了黑卷的电话,黑卷正在县城的鑫旺小区门口送快递,接到父亲的电话没好气的说:“爸,是不是又要水钱呢?我正忙着呢!跟村会计说说,再等几天,我发了工资就捎钱回去……”。

父亲打断了黑卷的话:“你这孩子,我问你,你媳妇儿是不是上你哪儿去了?”

黑卷说:“没有啊,怎么了,是不是你们惹她了?”

父亲跟黑卷说:”没有啊,今天就没见过她。”

黑卷心里犯嘀咕,自己老家经常有女人跟人跑掉,香香应该不会和她们一样也走了吧。也没心思送快递了,把几个已经打过电话的快递送到主人手上后,就开着快递车回了公司,放下车,跟老板请了假,急急忙忙跑到车站,坐了班车往家赶。

几年前,黑卷在外地打工,工厂里来了一个南方妹,长的很漂亮,让男同事看见了撞电线杆的那种。黑卷人长的黑,个头也不高,虽然他看着这个女工也很喜欢,但觉得自己条件不好,从未想过去接近这样一个女孩子。可是,阴差阳错,最终那个女孩子却成了他的老婆。

那年夏天,天气很热,工厂下班后,工友们三三两两约起去外面喝酒、逛街,只有黑卷一个人呆在宿舍里没有出去。工厂的工人多,八个人住一间宿舍。一进房间,感觉全是床,宿舍里很闷热。为了凉快点,黑卷搬了一个凳子走出宿舍,花园旁边的空地上乘凉。

工厂的职工宿舍是两幢平房,一幢住男工宿舍,另一幢住女工宿舍。两幢宿舍中间有一个小花园,栽了一些不知名的树木,树影下面比较通风,还算凉快。

香香从工厂的浴室出来,一进宿舍,屋子里的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香香擦了擦还滴着水的长头发,提了个一个小凳子就出了宿舍,准备到花园旁边的阴凉处坐会。一出门一眼就看到树荫下坐着一个皮肤黑黑的男工,正是黑卷。

黑卷看到漂亮的妹子朝自己走过来,还伴着一阵洗发水的香气。黑卷从小到大,很少和女孩子离这么近说话,黑卷的脸都红到脖子根儿了,竟然结巴了:“你、你、你也来乘凉啊?”

看到黑卷的样子,香香觉得好笑,又不好笑出来。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一会儿。黑卷不太擅于言辞,但是个好听众。后来第二天、第三天……两人天天傍晚在一起乘凉聊天。

突然,有一天,香香主动提出来要做黑卷的女朋友,黑卷八盼不得,高兴的不得了。两人在外面租了房子,双双搬出去住。没多久,香香告诉黑卷她怀孕了,黑卷想着要给女朋友一个身份,就带香香回到了老家。

香香跟黑卷回村后,和黑卷家的七大姑八大姨从不来往,她平时的消遣就是在手机上看电子书。除了看手机,就是发呆。黑卷曾经问过她的家人,香香说她是一个孤儿,没有亲人。她这手机一关,就好像失踪了一样。

黑卷回村后,到处都找不到香香。第二天黑卷去镇上给快递公司老板打电话说还得请两天假,老板说公司今天来了很多货,缺人手,让他赶紧回公司。黑卷知道,在家里呆着,信息不畅,呆着也是呆着,对找香香无济于事,还是回快递公司吧。

妈妈找不到了,小黑旦很不开心。小黑旦觉得,妈妈常跟爸爸说要去城里,妈妈一定去城里了,要爸爸带他去城里找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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