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5-13

不管你喜欢或是不喜欢,我们熟悉的那个漫威宇宙已经结束了。

十一年的漫威电影,每个看过电影的观众都有一段专属于自己的独家记忆。漫威电影就像一个记忆盒子,帮你存储了十余年点点滴滴的片段。所以当《复仇者联盟4》开启了那个神秘的时光通道,往事也仿佛与现实连通。十年里,有人升学,有人热恋,有人结婚,有人生子。大部分人的十年都不够惊心动魄,但当你回顾这十年,漫威电影帮你存贮的的记忆吉光,终于变得独一无二。

在讲述时间之前,这部电影讲的是失败。一场连超级英雄都没能拯救的战争,银幕上曾经叱咤寰宇的英雄们,瞬间泯然众人。他们的眼眸不再焕发神采,眉梢只剩落寞。英雄,早已经是个过时的概念。

大战五年后,损失一半人口的宇宙变得死气沉沉。每个幸存下来的英雄都走着不同的道路——美队参加互助会,还在用老套而过时的口吻鼓励着在场的人。作为国家的标志,他没能挽救这些人的亲友,还能用这样方式鼓舞斗志,他真的开心;钢铁侠妻女环绕,过着比绝大多数人都圆满的生活。灭霸的响指没有波及到他,他真的幸运;雷神在阿斯加德沉迷电子游戏,每个月去领一下啤酒供给,丢了一身腱子肉成了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不用在战场厮杀,他真的舒服。

当然,我们都不相信,他们会开心,他们正幸运,他们很舒服。

面对无力挽回的失败,原来超级英雄也和普通人一样,学会自我麻痹,自我鼓励,成了把头塞进沙土的鸵鸟,就像普通人面对变幻的生活,无常的命运,他们也有同样深深的无力。

可是你知道,他们心火未熄。

美国队长每次用言语鼓励互助成员时,明明知道伤害根本无法挽回,自己也难辞其咎,这何尝不像一把刀在他的心里搅得血肉模糊?钢铁侠每次在偷偷给莫比乌斯环建模时,嘴上说着不成功也没关系,他明明已经有安稳的生活,可是谁会比他更渴望成功?雷神每次在虚拟世界里攻城略地,用雷神的名号恐吓对方,成了游戏里大获全胜的王者,这更提醒了他在现实世界里没能将灭霸砍头的失误和懦弱。

当他们被灭霸打得不堪一击之时,我们从未责怪他们,只觉得是对手太强。这一刻,看到昔日的英雄被失败击溃,被往事打得落花流水,才会真的难过得像个孩子。他们是谁?他们是救世界于水火的英雄啊,是被信任被崇拜被尊敬的家伙,是不容失误的胜利者,为何变得如此陌生?他们怎么可以这样,颠覆我们十年的英雄记忆?

于是,在钢铁侠放弃安稳,雷神不再颓败,鹰眼开始悔过,美队一声令下的时候,才那么让人畅快。不在于卡车和粒子开启了穿梭时光的通道,而是熟悉的他们,将我们重新召回了记忆的通道。

队长与爱人横亘七十年不能共舞,蚁人与女儿分隔五年未能相见,你看时间多残忍,总是给爱情设置衰老的考验。你在冰块里永驻年轻的容颜,而我已垂垂老矣,我们之间失去了70年相伴的机会。可是时间也宽宏,会给生命带来变化的乐趣。进入原子空间前,她还是和我玩着纸箱迷宫的小朋友,转眼却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时间绽开了生命的花朵,亦给人无限惊喜。

全片最好的部分,是进入时光通道夺取原石的部分。再现了纽约城初代完整集结的辉煌,重归七十年代冷战肃杀的军营,还有独自在囚室玩着魔方的洛基,独自在异星上起舞的星爵。更妙的是,可以远观逝去的爱人,偶遇尚存罅隙的父亲,告别命数将尽的母亲。可以从未来向法师讲述因果,重新审视过去的自己,与他搏斗,与她劝解。

这一切都是电影的魔法,是女巫赋予的神力。会让未尽的千言凝成一个拥抱,让万般的遗憾聚成一场话别。漫威在此刻,也进入了每个观众的时光通道,帮你劫持记忆原石,重拾每个时间片段的自己。

四十年前的观众,见证了星球大战的落幕;二十年前的观众,目睹了指环王的终章;十年前的观众,话别了哈利波特的魔法。而今天,每个人都有幸参与了漫威十年的辉煌,也经历了第一阶段英雄们的告别,与有荣焉。

十年里,漫威让天神拥有肉身,令超能沦为凡胎。剥离了每个虚构英雄的神性,赋予了他们与常人无异的人性。他们会为了权力该不该被关在笼子而反目,会在拯救还是屠戮中挣扎,他们始终热血,他们仍然顽强。而银幕外的你我,被感染,被驱动,尽管走出影院生活还是操蛋,可有他们陪伴的时候,就无比安心。

超级英雄,他们不是在拯救电影里的世界,他们分明是在拯救银幕外平庸的我们啊。

奇异博士竖起食指,精确算出了有一千四百万分之一的胜率。钢铁侠便义不容辞戴上手套,成为这一千四百万分之一。而平凡的我们在十年里遇见你们,大概也要一千四百万分之一的机会吧?托尼给小女儿盖好被子,同她说晚安。小女儿嗲声嗲气的精确告诉他,我爱你有三千遍。

这分明也是电影在同银幕外的我们道晚安,英雄迟暮,传奇话别,晚安超级英雄,今夜的梦里没有战争。而我们,也爱你们三千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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