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之洞

  忽然地,

  

  忽然地,带着一分焦躁感,从那遥远飘渺的梦中归来……

  

  哈……

  

  自己不禁吁了一口气,冰冷清冽的空气伴随着呼吸涌入肺间。

  

  然后,静静地睁开了眼。

  

  熟识的洁白天花板映入眼中。清晰的映像,让虚浮混沌的意识完全地沉淀清醒起来……

  

  刺耳的闹铃声,在耳边喧嚣,焦躁感就是来源于此吗……

  

  右手撩起额前的头发揉了揉眉头,左手将闹钟后的开关拨到了OFF,喧闹的铃声戛然而止。

  

  穿上衣服,在上身套上了一件冬用深蓝色的夹克。起身洗漱了一番后。我从洗台上抬起头……

  

  “……”

  

  我注视着相貌平平的自己,五官还算端正,头发还不算太长,只是刚刚触及眉捎……总而言之就是那种放在人群中就会立刻被埋没的那种大众路人级的中等相貌吧……我如此评价自己的长相。

  

  只是,只是要说与平常人不同的地方,也只有这双眼睛而已。

  

  我闭上了眼,之后突然睁开。顿时,镜中的景象发生了异化。

  

  原本漆黑的眼瞳,此时被暗蓝色的光充斥,而瞳孔周边则浮现出冰冷的虹光,两者混杂交织,呈现出不详的苍青。

  

  而浮现在这苍青色光中的,是呈120度圆弧分布的黑色的三勾玉。之后,三只勾玉尾端开始了对接,直至一个复杂玄奥,闪烁着赤红的魔法星阵出现在苍青眼瞳的正中央。

  

  这双魔眼,在得到新的组合式而强化的同时,形态也发生了变化了呢。

  

  毕竟不久前,眼瞳底色还是赤之红,魔法阵的构式也没有这么复杂。

  

  光滑清澈的镜像上,瞬间出现了纵横交织的暗红色的线……

  

  不仅是镜子的表面,墙壁,洗台,地板,甚至自己的身体,都出现了让人不舒服的线与点。

  

  视界,顿时支离破碎……

  

  “呜……”

  

  压下突然出现的不适感,努力保持着冷静的思维。

  

  视界中,浮现的不仅仅是暗红色的线与点,还看到万物的构成与物质分子的组合结构,甚至还映射出了解除方式。

  

  跟以前一样,眼睛在得到新能力的同时,还保有原来的功能。

  

  视界重新恢复正常,镜子中,眼瞳也恢复到原来的乌黑。

  

  刚才的那些线和点,是概念与事物自诞生以来便蕴含的死的因素被这双眼睛具现的事像,还是实际存在的物质分子构式最薄弱的部分,我还不知道。但是,这双眼睛的确具有与常人不同的机能。

  

  这双能看到“死”的眼睛,是现在的我无论如何也无法使用“光之启示”制造的罕有魔眼……

  

  直死之魔眼。

  

  我将这双新得到的魔眼与操纵数种强力瞳术的永恒万花筒写轮眼,解析一切万物概念构式的复写眼等数种由“光之启示”制造的强力魔眼融合,诞生出了如今这双新型的魔眼。

  

  这双新型魔眼,我称之为:直死之魔眼(混种)

  

  以万物的解析为基础,看破万物因果中蕴含的“死”,以强大的瞳术触及事物概念存在破绽,凌驾于常规直死之魔眼的特殊直死之魔眼。

  

  “呼……”

  

  我扭头看了一眼躺在枕头边的闹钟,已经快九点了。

  

  我现在租住的房子只有一个室厅,厨房,冰箱,洗台,和床都在一个空间内。但因为这唯一的房室有着诺大的空间,没有多少家具,所以反而有点空荡荡的感觉。

  

  不过没时间磨磨蹭蹭地了,在想这些事之间还有事要做。

  

  上午九点钟,是我和黑桐干也的妹妹黑桐鲜花在苍崎橙子小姐那里进行魔术课程的时间。

  

  没错啊,魔术课程……

  

  我,是一名魔术师。

  

  

  

  (伽蓝堂)

  “鲜花,注意火焰的体积不要太大,压低温度,保持现在这样在双手上燃烧的状态。”

  

  “准,集中精神,开启回路制造魔力,对,就是这样,运行魔力,使用“强化”魔术进行对物体的加强……”

  

  苍崎橙子小姐正在我与鲜花之间进行指导。她摘掉了眼镜,以一种严厉的目光审视着我们。

  

  我用手触摸着面前的灯泡,这是我今天的功课——将脆弱的灯泡的硬度进行提高。

  

  “强化”魔术,是魔术师入门的基本魔术。可以使用魔力对物体内部的疏松处进行补强,从而使物体本身的性能得到提高。

  

  经过几天的魔术指导,我已经对“强化”有了一个明晰的理解。

  

  补强,开始……

  

  我默念起熟识的咒文……

  

  所谓魔术咒文,是对自身的暗示,将自己的精神调节到适合魔术行使的波长,从而提高魔术的使用效率。

  

  使用魔术的前提,便是启动魔术师体内的魔术回路,制造魔力来支撑魔术工程的进行。

  

  而启动回路,便需要开关……

  

  脑子里,浮现出了清澈的明镜影像。

  

  然后,镜子啪地碎裂了……

  

  顿时,背上仿佛嵌入了火焰,骨脊传来了熟悉的灼痛感。

  

  这种痛觉,是魔术回路运转时对身体所造成的负担反应。

  

  但是,还不至于达到扰乱魔术工程进行的程度。

  

  自己特有的强化工程咒文,精密地引导身体操控使用着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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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本骨架,解明。

  物质构式,透析。

  制造理念,理解。

  物体补强,完成。

  

  我移开手掌,弹了弹灯泡表面。顿时,坚硬的触感自手指传来……

  

  很好,“强化”完成地很完美。

  

  我将最后一个已经被“强化”的灯泡放在左边,左边已经有了五个“强化”成功完成的灯泡。完成了热身工作。

  

  没错,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任务。

  

  “呼,” 我长出了一口气,重新调整自己的状态。趁此期间,我短暂地扭头看了一下鲜花那里。

  

  鲜花正仔细地对手中碧绿火焰进行调控,白皙的皮肤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清澈的蓝色眼瞳中充满了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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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火焰暴动了起来,原本平稳的燃烧姿态扭曲了起来……

  

  “啊!啊啊……” 鲜花的脸上布满了惊慌,手忙脚乱地对火焰试图进行控制。

  

  “嘣!”巨大的爆鸣声在室内响起,碧绿的火星四溅,浓密的白色烟雾笼罩了鲜花。

  

  “真是的,没有魔术道具的辅助就不能独立完成魔术吗?拜此所赐,整个试验房需要重新修理了……” 橙子小姐撩起她那红色的长发,揉着额头无奈地说道。

  

  “那个,真是抱歉……” 白烟散去,鲜花的脸已被熏得乌黑,头发冒着白烟,衣服上、皮肤上、头发上都布满了轻微的烧伤。

  

  

  “把这个,用魔术阵进行魔力的补充……” 橙子小姐将一块蓝色的宝石放在我面前桌子上的图纸正中央,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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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作术阵,对于前不久刚刚掌握术阵制造的类型与绘制理论,还没有实际经验的我是非常生疏的。

  

  术阵,是魔术刻录与运行的载体,通常的大魔术工程都需要用到它作为缩短工程与 提高效率的根基。而术阵的类型与功能会随着绘制的线条数量多少和图案的复杂程度而定。

  

  由于我是初次进行术阵的绘制,橙子小姐特意事先在纸上刻画了魔力流转轨迹与术阵图案轮廓以降低难度。我只要在纸上沿着刻录线条注入魔力,保持魔力沿着既定轨迹持续运转即可。

  

  “那么,开始……”随着橙子小姐的话语,我开始了魔术工程。

  

  辟啦……

  

  仿佛电流穿过全身,运转的回路增加到二条。

  

  同调,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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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学到的理论,读出第一时间浮现的心象文字。同时开始魔力的运作。

  

  描绘转动轨迹。

  协调运作路径。

  刻印流动平面。

  拓展共鸣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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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理解的,是映射于灵魂的万物事象……

  

  我所制御的,是认知于心界的镜之投影……

  

  因此,

  

  我所追寻的,是映现此身意义的止水明镜。

  

  心之新境,明镜止水。

  

  “啪啦……” 清脆的爆鸣声打断了自己进行的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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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过神,发现宝石已经碎裂成大大小小的碎块散落在图纸上。

  

  “啊……”

  

  失败了呢……

  

  “术阵发动成功,运转情况良好,但是过度集中在术阵的运转而忽略了宝石本身容纳魔力的极限,注入了超量的魔力导致失败。”橙子小姐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失误的地方。

  

  “呼,,,”

  

  我再次集中精神,默念着……

  

  同调,结束……

  

  头晕感顿时传来,身体里也涌出一股疲惫感。同时,体内的灼痛感也悄然消失。

  

  “哈,哈,”我不禁靠着扶椅急促地喘息着。

  

  “今天就到此为止……”橙子小姐注意到了我这种状态,叹了口气说道。

  

  的确,再继续勉强进行的话不仅仅会对身体造成危害,魔术使用的效率也会大大下降。

  

  “橙子小姐,那个,绘制魔术阵真的有那么难吗?”

  

  一旁,鲜花已经洗掉了脸上了尘灰,在灼烧处贴上了OK绷。她将双手背在身后,湛蓝的瞳孔里充满了疑问。

  

  “不,通常来讲只要基本理论熟练 掌握的话,对于这种已具有清晰形态限定和实际载体依附的简易程度来说应该是很轻易的才对……” 橙子小姐摇摇头,说道。

  

  “就是说,准对基本理论的掌握还不够熟练吗?”

  

  “应该说没有完全理解吧,毕竟 之前术阵运转情况没有出现任何的问题。准,在进行工程时,你的脑子里是不是出了其他的杂念?”

  

  杂念,,吗,,,

  

  如果当时浮现在脑子里的那个影像算是的话……

  

  “……看样子是说中了呢……”

  

  “……真是抱歉呢,橙子小姐……” 嘴唇因为长时间紧绷,导致声音也有些干涩。

  

  我再次站起身,舒直地伸长着疲惫的身体和酸痛的四肢,摇摇头再次环视着自己所在的房间。

  

  伽蓝堂,是苍崎橙子小姐给这层楼的房子所起的名字。不过,要说这栋建筑是楼,倒不如说是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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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栋建筑据说是在五年前开始动工的,但因为种种原因在这栋楼建筑一半的时候就停工,目前处在废置状态。完好的楼层便只有四层而已。之后被苍崎橙子小姐买下,成为她的工房。而橙子小姐就在这里工作,从事自己的魔术研究,并接手一些外人的委托来收取报酬。

  

  而这栋楼的一楼是车库,四楼则是事务所,三楼是橙子小姐自己的工作室,二楼则是实验场,也就是现在我和黑桐鲜花进行魔术训练的地方。

  

  黑桐鲜花,是我的友人黑桐干也的妹妹,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无可挑剔的美人。比起干也那种干净古典的法国诗人的气质,鲜花那大家闺秀的形象则带了几分古灵精怪。她拜入橙子小姐门下的时间比我要早一些。至于她这样做的原因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一年啊……” 我自言自语道。

  

  “嗯?你在说什么吗?准?” 鲜花疑惑地歪过头,问道。

  

  “……没什么……”

  

  七夜准,是我现在使用的名字,不过这只是我为了行动方便而使用的假名而已,至于原本的名字我早就忘了……

  

  七夜准,这个人只是一个虚假的存在而已。

  

  不知何时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

  

  “真是的,吸烟可是对身体有害呢,橙子小姐……” 鲜花的声音略带不满。

  

  “啊,对不起呢鲜花,一时没忍住就顺手抽了起来……”

  

  橙子小姐戴上了她的眼镜 ,整个人的气质突然柔和了许多。

  

  对于这种异常的现象,我和鲜花即使看见了无数次,也没有完全适应这种突然的变化。

  

  而这种切换是以眼镜为契机。

  

  性格切换。

  

  苍崎橙子小姐是一个即使在魔术师的世界中也是非常出色的魔术师。她那杰出的才能达到了让魔术师的权威机关——魔术协会指定封印的地步。

  

  在她触及的各种魔术领域中,以制造人偶的技术最为非凡,是魔术师中最杰出的人偶师。她为了躲避魔术协会的追捕而来到了这个东国城市,然后建立了伽蓝堂。

  

  “呐,准……” 橙子小姐叫了我……

  

  “……怎么了?”

  

  “……身体……身体近况如何?”

  

  “啊,还好……至少这副身体能够承载着魔力回路的运行,行动也没有什么阻碍……”

  

  “这样啊,毕竟这副身体是我使用了我一直珍藏的材料做成的,光是质量就不是以前的那些人偶可以比较的。嘛,真是大出血啊……” 橙子小姐吐了一口气,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消散无形……

  

  “真是抱歉啊……”我无奈地说道:“以后我会努力工作偿还我的债务的……”

  

  没错,我现在的身体是由橙子小姐制造的人偶代替的,至于原本的肉体早就破碎了。

  

  橙子小姐在我的肉体即将死亡前给我做了人偶肢体的移植手术,让我以与原本肉体相貌,机能无异的人偶身体存活至今。

  

  由于这副身体的造资巨大,加上在手术的过程中出现了规模不小的爆炸事故,使橙子小姐受到了不小的损失。 结果我就身不由己地成为了橙子小姐的魔术学徒,期间也为橙子小姐义务做事来偿还债务。

  

  “……态度还算不错,稍微休息一下后就开始干活吧。”

  

  “是!” 鲜花的声音充满了活力。

  

  “……知道了。” 而我只是很无聊地回答了一句。

  

  

  中午11点45分,黑桐干也回到伽蓝堂。

  

  “中午好,鲜花,橙子小姐。”

  

  温和的笑容,朴素的黑色穿着,普普通通的相貌,老好人的性格。这便是我的友人,鲜花的哥哥——黑桐干也。

  

  他走进杂乱的堂内,把门关上后,因为桌子上堆放着数不清的杂物,所以他只好先暂时将所提的纸袋放在地上,然后抬起头微笑着看着我说:“中午好啊,准。今天也是很努力呢。”

  

  这个家伙,虽然是与我一同找到橙子小姐的,但是呢他并没有像我和鲜花一样学习魔术。记得当我问起他时,他是这样回答的…

  

  “嗯……怎么说呢,我对自己生活的现状很满意,不想因此出现什么改变。所以我觉得自己还是像现在这样普普通通地生活着就好。”

  

  ……也就是说,他是一个有点墨守成规的普通人。

  

  因为他有着很强的搜查能力的关系,再加上这家伙老好人的性格,所以他的人脉关系也很广泛,不仅有在警局搜查科工作的亲戚,连暗地里违法卖药的人都认识好几个。所以他就在橙子小姐的手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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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说好听点是工作,说难听点就是打杂了。因为橙子小姐并不是那种爱干净整洁的人,所以要用到这家伙的时候还挺多的。

  

  我微微点头,算是回应。然后问道:“今天要吃什么?啊对了如果像是昨天那样的话我可敬谢不敏。”

  顺带一提昨天的午饭是干面包,炒面的


  “那个,刚刚我买了点关东煮,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充当一下午餐可以吗”

  

  整整一上午我都在学习魔术,关东煮的香味勾起了我一直压抑的食欲。

  

  “哈,感激不尽,哥哥……”

  

  “真是的…橙子小姐,你也有份哦。”

  

  “嗯,谢谢了,干也。”

  

  嘛,所谓其乐融融,便是用来形容现在的气氛吧。我大口嚼着关东煮中的鱼肉卷,关东煮特有的香味和携带的热量让身体里涌出一阵温暖。

  

  总之,今天的魔术课程就结束了。

  

  

  “橙子小姐,这个要放在哪里呢?” 干也抱着一个纸箱,扭头向悠然坐在办公桌后的橙子小姐问道。

  

  橙子小姐从快将头部淹没的文件堆中抬起头,看了一下干也抱着的纸箱,然后指了指沙发旁边后说道:“啊,那个放在那里就好了,不要弄坏里面的东西哦,那个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买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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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是对屋内的大扫除,鲜花因为要准备回学校的东西所以先回去了,留下了我和干也两人对多得超出想象的杂物进行费力的整理。

  

  我的任务是确认箱子内东西的状况,然后负责整理所有桌子上摆放的东西。而干也则负责将我确认好的东西摆放在合适的位置。

  

  “呼……” 我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然后扭头看了一下身边堆积如山的箱子,不禁心中苦笑了一下。

  

  差不多干了有一个小时了吧,数量给我稍稍少一点啊。

  

  不过抱怨也没用,堂内确实 很久都没打扫了,如果现在不整理好的话,以后打扫时会更麻烦吧。

  

  我无奈地拿起堆放在最上面的一个箱子,动手拆开后发现了一个通身狭长的黑色匣子。

  

  短刀?!

  

  我打开匣子后,发现了一柄短刀。刀刃被紫黑色的刀鞘覆盖着,而刀柄除了头端和连接刀刃的部分是白银色,其余的部分则是纯黑色,并且上面刻有着细小的几圈金色纹路,纹路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魔术符号。

  

  我拿起这把刀,将刀从刀鞘中抽了出来。

  

  刀刃大约30厘米长,通体清澈雪亮,清晰地映射出了我的镜像,没有丝毫的杂质。而且刀身的材质也不是铁,而是,

  

  纯银的质感……

  

  心中稍稍惊叹了一下,没想到发现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握住刀柄,试着朝空气中轻轻挥了一下。刀刃闪出流利的银光,破风声顿时传来。

  

  ……好锋利,是一把好刀。

  

  “橙子小姐,这把刀是?” 我举起刀,说道。

  

  “啊…那个啊,是用纯银为材质,以炼金术打造出的刀。”

  

  橙子小姐抬头看了一下我手中的东西后,又重新低下头继续自己的工作:“由于银具有很好的魔力相性,所以如果对它进行“强化”的话据说连钻石都能轻易切开。而且刀身经过的特殊的魔术护理,注入了强力的除魔符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当做“ 驱除魔力之护身符 ”来使用,尤其是对灵体有着很强的杀伤力。不过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用到它的地方,所以我就先将它扔到一边了。”

  

  “原来如此……”我喃喃自语。

  

  这把刀,说不定以后会有使用的地方。

  

  不知如何,我心中如此确信道。

  

  “……橙子小姐……”

  

  “嗯?” 橙子小姐没有抬头,只是在高高的文件堆后哼了一声表示疑问。

  

  “……这把刀,可以给我吗?”

  

  

  

  已经是五月底了,这个东岛之国的城市进入了一年一度的频雨季。

  

  在淅沥小雨中成白消散的吐息,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格格不入。

  

  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全力打扫,终于将伽蓝堂整理干净的我和干也,因为没有什么事就先行告退了。

  

  但是,就在回去的路上,突然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因为我们两个都没有拿雨具,所以匆匆地跑到附近的便利店门下躲雨。

  

  感受着腰后传来的坚硬感,突然产生了想喝点什么的冲动,于是我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我旁边的干也。

  

  “……” 我压下去了问他的冲动。因为此时,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忧郁。

  

  应该是在想她吧,据说她直到现在还在沉睡。

  

  于是我不禁哼起了以前听过的口哨,将硬币滑入便利店门口的饮料自动贩卖机的卡槽中。

  

  “铛琅!”

  

  清脆的响声,我从机器的口中取出了两罐冰咖啡。

  

  “以前,就像现在这样的雨天,我向一个人吹起了同样的口哨。” 干也接过我打开的咖啡,眼睛注视着飘逸在虚空中的绵绵雨丝,自言自语地打开了话匣子。

  

  “……”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啜饮着手中罐头中的冰咖啡。

  

  “让人怀念的场景呢,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还能和她像那时一样能站在身边呢……”

  

  雨水打在汇集的水滩上,伴随着清冽的响声溅起了一朵朵雨花。

  

  想念的人不在身边的悲伤。

  

  一直相伴的人不见的悲伤。

  

  想见的人不在眼前的悲伤。

  

  这个家伙,应该是一直笑着才对,悲伤哀愁的什么根本就不适合他啊。

  

  对于这种情况,我想不论是过去亦或是现在还是将来,我都没有坐视不管的理由。

  

  于是,我似是随意般地开口了……

  

  “会见到的噢……”

  

  “诶?” 干也讶异地扭头看着我。

  

  我注视着暗沉的天空,一边接着说:“可能是三天,五天,最多一周,她就会苏醒……”

  

  “可是,你怎么知道……”

  

  “不管怎样说……”我打断了他的话:“到那个时候她就真的是孤身一人。对记忆的陌生,对认知的破碎,对自我的怀疑,会让她变得极为容易崩坏。不过即使这样,你还是会一如既往地,保护如此脆弱的她吧。”

  

  对于那个人,我只是和干也一起去探望时见过一次而已。假如我想的没错的话,按照原本历史的走向,她现在已经处于苏醒的边缘了。

  

  两仪式,要做好准备啊,毕竟到那时你将看到,那个破碎的世界。

  

  我朝干也那儿瞥了一眼,然后将视线重新投入天空。

  

  那家伙应该听明白了吧……

  

  我无聊地这样想着,喝完了罐头中的冰咖啡。

  

  

  

  雨停后,我与干也分别。踏过几条狭长的小巷,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地方。

  

  掏出钥匙插入锁槽,转动把手打开门。我站在玄关关上门之后打开灯,将自己沾满泥巴和雨水的外套和鞋子脱下,之后踩着地板进入屋内。

  

  电话和几本杂志凌乱地放在地板上,床上的被褥也保持着早上离开前凌乱的样子。还只是下午六点而已,在吃饭之前还有其他事要做。

  

  我取下挂在腰后的短刀,将它放在枕边。自己则在床上盘腿而做。然后闭上眼睛,将意识全部放在身体内侧。

  

  同调,开始……

  

  伴随着脑海中镜之影像的破碎,骨脊仿佛被嵌入火焰,全身肌肉不由得绷紧了一些。

  

  然后在脑海中构画出自己想要描写的影像。

  

  从固定的“强化”工程中脱出,进入更高级的,复杂的程序内。

  

  只是想着那把剑,想着要像某个人一样可以制造出具现成现实的幻想。

  

  然后,通入魔力。

  

  熟练地读出第一时间浮现在精神表面的心象咒文,然后按照规定的步骤进入工程。

  

  投影,开始……

  

  舍弃之前失败的方式,从积累的经验中读取成功的步骤。

  

  因为最初我是一个中国人,因此我的咒文均是用汉语来说的。

  

  解析基本骨架。

  拓印构成结构。

  复制制造材料。

  共感理念经验。

  

  于此,幻想在此具念成剑!

  

  双手在发热,回路仿佛通入电流般不断嗡鸣。

  

  此身,是为倒映现实之像,具现幻想之镜。

  

  然后,违和感传来……

  

  双手没有传来实在的触感……

  

  投影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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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嘛,今天果然也是失败吗……”

  

  那把剑,不是他的话就不能做到完美重现了么。

  

  “认真去想的话也只是影响心情而已,在遇到那家伙之前恐怕一直都会是失败的吧。”

  

  不知不觉已经快八点了,支起有点疲惫的身躯,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

  

  除了鸡蛋以外还剩下一些牛肉,最近钱的方面也有点紧缺啊。没办法,今天就先吃豚骨面将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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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从混沌的意识中醒来……

  

  四周一片漆黑,零零星星地听到外面下雨的声音。

  

  又下雨了啊……

  

  脑子完全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在温暖的被子蜷缩成一个球。

  

  我从被子中伸出头,描了一眼床头上闹钟的夜光表盘。

  

  才三点多啊……

  

  虽然还很早,不过也没有再睡回去的打算。

  

  投影魔术产生的余热已经完全消散了,体温再度回归正常。

  

  虽然可以再次进行“投影”,但是考虑到对于早上的影响,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想再睡,因为会看到讨厌的噩梦。

  

  “呜!”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触即逝的画面……

  

  心跳突然高鸣,胸口仿佛被某种沉重的东西紧紧压抑着让人无法喘息。清晰的视界也变得歪斜无比……

  

  一闪即逝的,是沾满鲜血的自己怀抱某人尸体放声哭泣的灰暗画面。

  

  接踵而至的,家人们被杀时,无力阻止的我只能流泪跪下的场景。

  

  随即出现的,是她的身体被巨大的光芒贯穿时,对我露出的决别的悲伤笑脸。而倒地不起的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身形逐渐消散。

  

  然后,怀抱同伴尸体泪流满面的自己抬起头……

  

  然后,无力跪在家人尸体面前的自己抬起头……

  

  然后,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却无法起身阻止的自己抬起头……

  

  悲伤的眼睛,愤怒的眼睛,空洞的眼睛……一齐注视着我的眼睛。

  

  接着,同时张开了口,无声地说……

  

  都是你的错……我听到这样的声音。

  全是你害的……我听到这样的声音。

  是你导致的……我听到这样的声音。

  

  停下……

  

  同伴们的死是你的错……

  家人们的死是你的错……

  她的死是你的错……

  没有阻止这一切是你的错……

  

  快停下……

  

  我无法原谅这样的你。

  我不会饶恕这样的你。

  我憎恨没有阻止这一切的自己。

  

  快停下啊……

  

  我,最喜欢……

  

  快停下啊!!!!!!!

  

  视界,随即回归现实……

  

  “呼,呼,呼…………”

  

  全身被汗水淋湿,右手紧紧抓住剧烈起伏的胸口,粗重的呼吸声在封闭的房间里显得尤为突兀。

  

  即使已经回归昏暗的现实,心头却仍然残有被那些投射过来的视线注视时,忽然升起的黑色感情。

  

  “ 不……不用……你提醒,我比谁都明白……”

  

  是的,我很明白……

  

  即使得到了那种力量,也有没有来得及拯救的人……

  

  所以,我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迷蒙的雨雾模糊了人的时间概念,漫长的雨季终于迎来了短暂的放晴。抬头看着蔚蓝清澈的天空,阳光透过云层倾泻在潮湿的大地。恍然回神,突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将近一星期。伴随着五月的离开,六月的脚步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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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乎每天,干也都要前往这个城市的医院探望昏睡的两仪式。对他而言,每天能看到式那安稳的脸成为了不能缺失的事情。

  

  就在昨天,干也像往常一样前来探望时,医院相关工作人员告知他一直沉睡不醒的两仪式突然醒来的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时真的是很开心,经过了两年终于可以再次看到式她可以像以前一样生活。一想到这里,心情真的是雀跃不已,迫不及待地想马上看到她……”

  

  尽管表情还是像往常一样,但是我可以从他的眼睛中看出他的高兴。

  

  但是,随即传来的消息让干也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阴霾。

  

  两仪式目前的精神状况非常不稳定,她不与任何人交谈,甚至做出了试图刺伤眼睛的自残行为。为了保险起见,医院对式实行了隔离护理。除了两仪家和医院的人,医院禁止其他人的探望。

  

  他没有对此表示任何不满,只是默默遵守规定。

  

  但是之后,他的表情总是带着阴郁。

  

  不仅仅是我,渐渐的连橙子小姐都受不了带着那种表情在眼前工作的他。

  

  “医院,有其他魔术师入侵的痕迹……”干也惊讶地重复了一遍我的话。

  

  我点点头,说:“所以别太冲动,结界布置的相当精巧,连我一开始都没有察觉。看来应该是我与橙子小姐以外的魔术师介入了这里,但是估计目标是其他的,应该不是两仪式。”

  

  不是就怪了,我在心里说道。

  

  橙子小姐现在不在,偌大的伽蓝堂现在只剩下我与干也两人。

  

  鲜花已经结束了假期,在前几天刚刚返回她所就读的礼园女子学院。

  

  而橙子小姐最近接手了医院语言疗养师工作,对两仪式进行精神治疗,时常不在伽蓝堂。

  

  “转告黑桐,我会照看两仪式的状况。另外,给我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橙子小姐在临走前对我这样说道。

  

  平常的她是对这种委托置之不理的,但是大概因为与干也有关,所以这次她破例接受了医院的委托。

  

  “你说的结界,就是类似这个四楼张设的东西吗?”

  

  “对,虽然有等级的差别,但本质上都是将空间与外界隔离的屏障。有用墙壁当媒介而张开的结界,也有用以外的东西为张设介质的。最高级的结界就像这个地方张设的。这个伽蓝堂,周围被下了“没有理由地来访的话就会被忽视”这样的暗示结界,会在无形中改变其他人对这里的认知,从而达到隐藏效果。而那种大张旗鼓,制造出连常人都能明显发觉的现象与动静的结界是三流中的三流。”

  

  让人察觉不到异常的异常,这就是这个工房屏障的本质。

  

  但是,干也却在无意识中打破了这层屏障,轻易找到了这个不认识苍崎橙子就找不到的楼栋。他那惊人的搜查能力,也是橙子小姐雇用他的理由。

  

  “那么,医院的结界会对式造成什么危害吗?”

  

  “不会,结界终究只是将内侧与外界隔离的圣障,一开始是佛家使用的术语,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成为魔术师的防护名词。

  

  听好了,我也说过,高级的结界是可以暗示周围环境的术式,能起到对潜意识的强制制约的作用。最顶级的便是空间遮断,但是那已经脱出了魔术范围,达到了魔法领域。况且医院的结界还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

  

  并且,能制作高级结界的一定是僧侣,哲学家,清教徒这类人。这类人不喜欢打打杀杀。所以暂时还没有危险。”

  

  没错,结界本身不具有危险性,问题是布置结界的魔术师想在结界的内侧干什么。

  

  那个结界,不是跟这个伽蓝堂的结界一样向外,而是朝内。

  

  简而言之,就是说,里面无论发生什么事,不论是突然发生的爆炸还是深夜里的惨叫,都不会被其他人发觉。

  

  “就是这样,式的事就交给我和橙子小姐。虽然有点过意不去,但是对于魔术师的事你最好不要参与。这边的事情,危险性可是远超你的想象。” 我接着说道。

  

  魔术师之间的事最好不要牵扯到普通人。虽然知道对方的目的,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要将干也卷入的好。

  

  这个世界的历史走向,因为我的出现,恐怕已经发生了歪曲,很可能会发生连我都不知道的严重后果。

  

  “那么,式就拜托你了,准。”

  

  我微微一笑,转身准备离开。

  

  然后,干也对即将离开的我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个,你知道设下医院结界的人吗?”

  

  我停住脚,站在门口,头也不回地说,

  

  “嗯,而且你也见过哦。”

  

  然后,随手关上了门。

  

  

  

  

  今天晚上,会刮风呢……

  

  尽管天色已经暗沉,但还是可以看到黑色的云层在隐隐翻滚。

  

  所谓月黑风高,便是如此吧。

  

  无聊地收回视线,在人群车辆渐渐稀少的道路上走着。

  

  所要抵达的地点只有一个,两仪式所在的医院。

  

  已经到了该以凌晨定义的时间,黑暗渲染着视野,只有道路两旁的路灯发出惨白的光,将漆黑从有限的区域内消散。

  

  风,渐渐骚动……

  

  短刀装在夹克内侧的衣兜中,透过单薄的内衫传来坚硬的触感。

  

  今晚,非常容易发狂……

  

  医院的大门被牢牢锁住,想从正面进入恐怕不太可能。而且我一开始也没打算这么做,虽然可以轻易将门打开,但是恐怕也会暴露行踪吧。因为尽管这里还有结界,但是摄像机还在正常地在医院的各个角落工作着。

  

  我环绕着医院四周走动,然后,在一处比较偏僻的角落停了下来。

  

  大概是建筑问题吧,这里的围墙比其他地方要低,而且被树丛掩盖。对于摄像机来说是一个视界死角。

  

  四周没有人,这段道路连路灯都没有。

  

  大概有五米高……是可以翻过的范围。

  

  哗啦……

  

  从墙头跳下,稳稳地落在一片草地上。落地的声音被树叶的沙沙声完美地遮掩了起来。

  

  记得两仪的房间是在四楼的西边。

  

  我抬起头,不远处,医院的楼栋那昏黑的样子映入眼中。

  

  

  门窗被牢牢锁住,即使使力也在原处纹丝不动。

  

  而且也不能强行将玻璃打破,因为医院所有的玻璃都是经过钢化的,强度已经远远大于普通的玻璃,贸然行动只会让自己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呼……

  

  轻微的吐息,瞬间被逐渐汹涌的风吹吞没。

  

  看来也只好这样了,虽然要在这件事上使用……

  

  虽然只是抱怨,但是并没有感到任何的烦恼……

  

  我从怀里将短刀从刀鞘中抽出,虽是深夜,但是刀刃却在出鞘的刹那间仿佛要将视界切裂似的闪出一线明亮的寒光。

  

  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然后,再次张开的瞬间,歪异的视界沉重地压入眼球深处。

  

  光洁的玻璃表面,在映照眼睛的部分反射出冰冷的苍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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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界中,所有事物的表面都浮现了数不清的暗红的线,还有事物的组合构成式。

  

  将刀尖插入其中一条线中,然后沿着线的纹路大幅度地割划。

  

  坚硬的玻璃被轻易的完整切掉,边缘非常整齐。

  

  不,从根本上来说不能说是“切掉”,而是从真正意义上将这块玻璃“杀掉”了。

  

  苍青色的光芒消失,视界重新恢复到原本的昏黑。

  

  从被切开的空间翻入走廊,单膝落在光滑的地板砖铺成的地上。

  

  

  黑暗的走廊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少了白天的明亮和人气,深夜的医院,没有一丝生气。黑暗的环境已经突破了寂静的限定,空气中弥漫着死静。

  

  因为穿的是普通的帆布鞋,所以即使不在意也能将脚步声压到最低。

  

  就这样走到两仪式那里吧,然后将一切的一切救回最初。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转过弯,在黑暗的走廊中继续走动。

  

  然后,某一时刻,脚步忽然停下了。

  

  什么味道……

  

  先前充满酒精味的空气中,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一丝淡淡的腐臭味……

  

  就好像,买来的生肉因为长期放置而变质时发出的腐烂的气味。

  

  气味越来越浓,已经能到了明显察觉的地步了。

  

  这股气味,是来自刚刚离开的二楼?!

  

  “……”

  

  我不发一语,转身下了楼梯,回到二楼。

  

  气味的来源,是在黑暗的走廊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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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脊骨仿佛被冻结似的,让我的步伐不禁有些僵硬。

  

  某一时刻,脚边忽然传来“啪嗒”一声……

  

  我低下头,勉强辨认出那团东西的轮廓。

  

  是医院应急用的绷带,大概是打扫时没有被扫走吧。

  

  等一下……

  

  绷带上,好像沾到了什么东西。

  

  大概是灰尘吧,掉在地上难免会沾到这些东西。

  

  不对,等等……

  

  有什么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

  

  虽然医院地面难免会有灰尘,但充其量也只是令触到的手指稍稍脏点的程度。

  

  而且……

  

  即使沾到再多的灰尘,颜色也不该会有这么暗沉吧!?

  

  “血……”

  

  仿佛为了响应自己的声音似的,有什么动静,从前面传来……

  

  浑身不舒服,像是被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牢牢盯住。

  

  “……”

  

  在眨眼的一刹那,眼睛再次浮现出苍青色,赤红的魔法星阵在眼瞳中央展开。

  

  嗒,嗒,嗒……

  

  伴随着在狭窄的走廊中回响的沉重脚步声的渐渐逼近,隐藏在黑暗中的异样逐渐在眼中显出原形。

  

  从黑暗中逐渐显现的,并不是人类,但却有着人形轮廓。但是,步步逼近我的人,却早已断气多时。

  

  尽管隔着一定的距离,从异物身上散发的臭味却强烈地刺激着鼻腔。

  

  有什么东西,附在了这东西上……

  

  为了拥有可以在黑暗中看清对方的视力,我一边握紧手中的刀,一边将意识移至身体内侧。

  

  脑子深处,浮出的镜像啪地破碎了……

  

  顿时,脊骨传来灼烧感……

  

  补强,开始……

  

  对象只有一个,将回路中流通的魔力引导至眼睛。

  

  跳过工程程序,直接引出成果。

  

  然后,黑暗退散,视界突然明亮起来。

  

  并不是外界亮度增加,而是接收视觉信息的视觉神经大大提高了对外界光线的敏感度。

  

  然后……

  

  “那是什么啊……” 语气中不禁带上了强烈的厌恶。

  

  那个东西去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因为长期的生理活动的停止而出现脱水的灰黑色皮肤呈现出肌肉松弛时的褶皱。无规则迈动的步伐让人不禁想起了被人操纵动作的扯线木偶。之所以这东西能有行动的能力,是因为遍布在全身的暗紫色魔术刺青的关系。

  

  简而言之,这就是一具成年男人的尸体。

  

  这家伙身上,象征着事物存在消亡的线繁多到要将轮廓彻底覆盖的程度,死之线的数量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范围。

  

  真是让人不舒服……

  

  “将这块地方的游灵束缚在形体,使其拥有可以行动的“魄”的术式吗……”

  

  眼睛,看到了那些刺青的术式构成结构,还有解除方式。

  

  “存在,解除构式……”

  

  啪,啪,啪……

  

  从背后,传来了复数的脚步声……

  

  我扭过头,两只身上同样附有相同刺青的成年男性尸体迈着僵硬不稳的步伐朝我步步紧逼。

  

  对此,我不禁皱紧了眉头。但是并不是因为尸体会给我造成棘手而烦恼。

  

  怎么回事?

  

  跟已知的不一样,原本是不应该会出现复数的活死人的。

  

  果然,历史因为我的出现,而出现不可避免的歪曲了吗。

  

  这样的话,不排除还有其他活死人的存在。

  

  最糟的情况,便是会有复数的活死人现在已经袭击了目前的两仪式。

  

  “去,有点麻烦了……”

  

  如果两仪式会按照原先世界走向而接受现在的自己的话,那么这种东西即使来更多数量的也不足为虑。但是,世界的走向已经发生了歪曲,不敢保证两仪式她会百分之百地会萌生这样的觉悟。

  

  “不管怎么说,如果不甩开对死的迷茫,不尽快明析真正的自我的话,那个伽蓝之洞,就一定会造成你的再次崩坏啊,两仪式。”

  

  我压低身体,紧握着手中的短刀。

  

  没必要对那些术式进行解除,那样只会浪费不必要的功夫。已死之物必须重归死亡之途。

  

  解除精神对身体的束缚,将身体自我意识最大化地释放……

  

  然后……

  

  “七夜……”

  

  随着低语,紧绷的四肢紧贴地面,身体重心后移,之后,高高举起持刀的左手。

  

  “……风突。”

  

  这样宣告了杀戮的开始……

  

  身体飞驰,视界中的物像急速后退。

  

  锁定目标,将刀切向蔓延在视界终点的线。

  

  啪地,响起了血液喷溅的声音……

  

  手臂犹如轻羽,落刀犹如重锤。

  

  不必在意挥刀的结果,四肢脱离了常识的束缚,身躯在天花板上奔走。

  

  然后,将单一的攻击方向扩散,全身被交织的寒光笼罩。

  

  “风突……疾杀!!”

  

  将必杀的力道注入刀锋,沿着暗红色的纹路急速游走。

  

  没有捕捉到完整的视像,歪曲流线的视界里,脉动的赤红和闪烁的银光重叠交织。

  

  耳边充斥着刀刃切裂空气的声音和魔物的吼叫。

  

  飞疾的银光,划破了黑暗,伴随着惨吼,切开了最后一条线。

  

  回神时,自己已身在魔物包围圈之外。

  

  咔地,魔物们的动作同时停止。

  

  噗嚓噗嚓,耳边仿佛响起了本应不存在的肉体碎裂声。魔物们的身体自腰间断裂横向滑落,以此为导火索,所有魔物的肢体瞬间断线,没有温度的血液自肢体断口喷出,飞洒在空气中,在光洁的墙壁上落下大量的暗红。

  

  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血污,连斩开魔物肉体的刀锋也保持着原本的干净。

  

  “Game over。”

  

  没有再看一下的必要,我马上奔上楼梯,向两仪式那里跑去。

  

  

  两仪……

  

  当我即将踏上四楼时,身旁的窗户外突然闪过一道影子。

  

  “什么……”

  

  止住了急奔的脚步,跑到窗户边向外看去。

  

  视界里,白色的身影在黑暗的中庭滑行。

  

  楼下原本是供应医院电量的电箱区,此时爆出了大量的白烟和火花。烟雾中,勉勉强强可以辨认出一个漆黑的影子。

  

  耳边,可以依稀听见下面传来沉闷的嘶吼。

  

  没时间犹豫了,身体比大脑更早一步做出了决定。

  

  打开窗户,从窗户口跳出,身体坠入半空。

  

  没有任何缓冲,就直接落在中庭中的柔软的草地上。

  

  即使如此,在落地的刹那间从双腿传来的巨大冲击感还是让全身骨骼剧烈颤抖了起来。

  

  “该死,要是事先能学一点能制造缓冲的术式就好了……”

  

  在柔软的草地上打了几个滚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后,大脑传来了剧烈的震荡感,我不禁有点后悔道。

  

  “吓我一跳,你们两个是猫吗?!”

  

  辛辣的声音传入耳中,橙子小姐从身后的灌木丛后走了出来。

  

  “橙子吗?” 冰冷的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喘息,身后不远处,两仪式趴在草地上,身体微微颤抖。

  

  白皙的手指夹着飘着白色雾气的烟头,人偶师那被捆扎起来的橘红长发随风飘荡,脸上带着若无其事的表情。

  

  “这些事,都是你引起的吧……”

  

  式依旧趴在草地上,脸上一扫以前看到的迷茫。

  

  “这么说就可是太冤枉了,我为了驱除医院里飘荡的灵体而在你房间里设下了如尼结界不让灵体入侵,没想到它们会为了打破结界而找来躯体。照理说,它们是没有这么聪明的。”

  

  恍倘!

  

  前面不远处响起了剧烈的金属碰撞声。原本紧闭的电箱区大门已经敞开,活死人的肉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烧伤,嘶吼着迈着不稳的步伐向我们走来。

  

  “是刺青。” 我说道:“有人在医院的尸体身上刻下了吸引游灵的魔术刻印,让已经丧失生机的躯体有了可以行动的魄。”

  

  式的眼睛覆盖着包带。她抬起头,长期没有修剪的长发飘荡在洁白的脸庞前。 然后,她这样朝我发问了……

  

  “你,是谁?”

  

  对此,我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七夜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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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两仪式低下脸,嘴唇微微地蠕动着。

  

  沉寂的风发出了呼号,四周响起了密密麻麻的丛叶沙沙声。嘈杂的声音淹没了两仪式的低喃。

  

  “原来如此,设下这个结界的原因就是为了这个啊。也罢,没有考虑到这点是我的失误。”

  

  “那你就想想办法啊……” 式不耐烦地说道。

  

  “了解!”

  

  对此回应的,人偶师高高地打了个响指,同时开始在虚空中描绘符文。

  

  随着咏唱的脱出,碧绿的荧光在修长的手指的刻画下在半空中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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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尼文字?” 我微微睁大了眼睛。对此在眼睛中回应大脑的,是在半空中慢慢回转的刻印精确清晰的术式构式。

  

  对于目前看不到的式来说可能想象不到此时正在发生什么。 投影出的文字拉长了身形,与逼近的活死人的影子重叠。然后,碧绿的火焰突然浮现在活死人的皮肤表面,包围了腐烂的尸体,以超高的温度将全身每寸肌肉灼烧。

  

  即使如此,那具尸体还是迈着本应骨折的双脚,不顾被灼烧的肉体朝我们奔来。

  

  “啧…” 橙子小姐发出不满的声音:“手头的F(Anzus)太弱了吗?”

  

  果然还是不行。

  

  “喂,你这个骗子。”

  

  “能怪我吗?要知道,将与人体同等质量的东西烧掉的难度是很大的。如果对方是活着的,那就只要烧掉心脏便可。但因为是死人,所以缺个胳膊掉个脑袋都无关紧要。杀死和破坏是两回事,要解决它,除非拥有能与火葬场程度的火力,或者找一个修行深厚的高僧。”

  

  “别找理由了,也就是说你应付不了。”

  

  ……真是的,话说的太犀利的话会伤到别人的自尊心的啊,式。

  

  眼睛已经将如尼文字的发动构式完整地记录了下来。不过还需要一点时间来熟悉,要马上运用恐怕不太可能。

  

  但是,这不代表不存在解局的方法……

  

  “死者已死矣,要想杀已经不太可能。凭着我手头的东西还不足以对付,我们还是先行撤退吧。”

  

  橙子小姐向后退,但我和式还是待在原地。

  

  理由并非是坠地时带来的冲击让双脚麻木。

  

  “已经不是我应该出场的时间了,两仪式,接下来,是选择痛苦地活下去,还是仍然在封闭的黑暗中继续沉沦?”

  

  迎着潮涌般的狂风,我将短刀重新收起,朝着无尽的虚空大声发问。

  

  “那还用说……”

  

  式宛如嘲笑一般开口了。

  

  “……无尽的死亡之暗,生死只隔一线。即使要带着那个空洞继续活下去也好,无论如何,我都要再次体验那种在边缘激突的生之实感。”

  

  没错,就是这样,只要带着这种觉悟去继续前进……

  

  嘴角在不知不觉中微微上扬。

  

  “那么,做好直视那种世界的准备了吗?!”

  

  式直起匍匐的身躯,将手指伸向皮开肉绽的脖子。那里,还残留着被手指紧掐的深痕。接着,将沾染鲜血的手指靠近伸出的舌头。

  

  然后, 宛若一头即将进行捕食的野兽般地微笑着。

  

  “不用你多说,我很明白。”

  

  即使会与常识格格不入,但只要接受这样的自己……

  

  覆盖在脸上的绷带已经渐渐松开,在那里出现的,是目视万物之死的苍青之眼。

  

  …你就能成为真正的两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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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它是什么,我都会杀给你看!”

  

  式迈起纤细的双腿,开始了比狂呼的风更快的飞冲。

  

  由右肩至左腹,式用手指由上到下飞快地划过活死人身上线的一条。

  

  已经死去的尸体发出宛如惨叫一般的咆哮,伸出干枯的双臂想要抓住式的双肩。

  

  但在那之前,式已经将浮现在尸体胸口的第二条线划开,侧身躲开了伸来的手掌。

  

  “啧!” 式微微发出一声不满。

  

  她的手指弯曲到不自然的弧度,恐怕已经骨折了吧。

  

  但是,尸体受的伤要比她重的多。

  

  她避开了尸体踉踉跄跄的行动,然后朝尸体的下巴一记猛击。尸体的身躯顿时后仰,倒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在几米外的地方挣扎起身。

  

  穿插于尸体发出的咆哮的间隔,式发出粗重的喘息。

  

  需要……帮助吗。

  

  “式!”

  

  宛如早已听到脑子中的想法似的。身后,橙子小姐向式高高抛出了一把短刀。

  

  式稳稳地将短刀接住,然后将刀鞘甩开,裸露出的刀锋在昏暗的半空划出了一道明亮的银光。

  

  许久未剪的黑色头发在额前随风飘荡,式的脸上浮出一丝不耐烦。

  

  “真碍事!”

  

  她将自己的长发挽起,用刀将其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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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割掉的头发从松开的手中伴随着风的节奏丝丝飘远。式以全新但熟悉的姿态出现在我眼前。

  

  啪!式的头被干枯的手掌抓住了。

  

  无视在耳边嘶吼的咆哮,还有从散发出恶臭的嘴中流出的恶心口水。 式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眼前尸体的脸。

  

  然后,将手中的短刀深深地插在尸体的喉咙。

  

  式的脸上,溅上了从尸体喉咙里喷出的鲜血。

  

  “已死之物少在我面前丢人现眼。”

  

  伴随着冷漠的话语,尸体颓然倒下。可是……

  

  “笨蛋!要杀就杀本体!”

  

  异变比橙子小姐的提醒来得更快,白色的雾在尸体倒下的一刹那窜了出来,拼命地钻进式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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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式的身体颓然跪下。

  

  “切,趁精神松懈的时候入侵吗,真是个笨蛋。”

  

  橙子小姐从我身边经过,但是式突然举起手阻止了她。以行动表明[不要靠近我]。

  

  她的身体用双手举起刀刃,让刀尖对准自己的胸口。

  

  空虚的眼眸逐渐重新染上如同她的意志般强硬的苍青色,式蠕动着僵硬的嘴唇。

  

  “这下你就无处可逃了。”

  

  她直视着在自己胸口中跳动的杂物之死。往手中的短刀加注力道。

  

  仿佛很确定身体中的异物会被杀死,而自己不会受伤。

  

  “绝对不会把两仪式交给你,我要杀掉软弱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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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坚定地说道,将短刀流畅地插入承认不想死的自己的身体里。

  

  

  式缓缓地拔出插在胸口中的短刀,像是要除去沾染上秽物的刀刃般地甩着。

  

  “你说过吧,要教我使用这双眼睛的方法……”

  

  她的声调渐渐平稳下来,橙子小姐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错,我会教你使用直死之魔眼。但有附加条件,我希望你可以协助我做事。因为我的使魔没了,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替代物。”

  

  这样啊,式没有扭头,静静地回答着。

  

  “那么,可以杀人吗?”

  

  她的呢喃,让我身上不禁泛起了鸡皮疙瘩。

  

  “嗯,当然。” 橙子小姐面不改色,平静地说道。

  

  “嗯,那就这样吧。反正现在除了杀人,我也没有其他目标。”

  

  到底是长期累积在身体中的疲累突然爆发还是刚刚将刀插入胸口的鲁莽举动产生的剧痛所导致呢……式的身体缓缓地向地面倒去,橙子小姐一把扶住了昏迷过去的她。

  

  “没有其它目标吗,这还真是让人悲哀……”  我听到这样的呢喃。

  

  接下来的声音,被呼啸而来的风淹没。

  

  “去……” 我不由地出了一口气,连我都不了解自己是因为战斗的结束而感到轻松,还是为了少女的想法而感到悲哀。

  

  你还是没有明白啊,所谓伽蓝之洞,在带来空虚的同时,也意味着无限的填补。你这个笨蛋,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温馨的未来……

  

  我望着已经透出鱼肚白的天际,在渐渐微弱的风中,这样平淡地想着。

  

  “你,看到那个构成结构了吧……”

  

  思绪中断,我回过神,正迎上橙子小姐锐利的目光。

  

  “看到了吧?!” 她又重新说了一句。

  

  被发现了吗……

  

  真是的,果然还是太明显了。

  

  “嗯,是的。”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样啊,你的眼睛果然不是我知道的那么简单。” 橙子小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不安起来……

  

  因为直觉告诉我,橙子小姐的下一句话会对我以后产生很大的影响。

  

  所以,有些……

  

  “能使用吗?”

  

  “啊?”

  

  意料之外的发问让我有些不知应对。

  

  橙子小姐一脸受不了的表情看着我。

  

  “真是迟钝,我说的有那么唐突吗?”

  

  “啊……啊……那个……不是……”

  

  因为有些手足无措,所以语无伦次起来。

  

  “那,回答我,能使用吗?”

  

  真是麻烦啊,在这种锐利的目光下如果说谎的话,恐怕马上会被戳破吧。

  

  但是,那分不安,却毫无理由地烟消云散。

  

  “啊,是啊。不过还需要一段时间来熟悉,不然马上使用那种魔术的话恐怕失败率会高达99%吧。”

  

  我实话实说道。

  

  “……原来如此,的确,即使解析了魔术的构式但没有足够的能力的话还是不能做到马上使用。不过如果能做到那种程度的话,以后与魔术师对战就会占到很大的优势吧。那么正好,我正在想接下来该对你进行怎样的魔术训练。既然你有这样的能力的话,接下来的一个月就给我好好练习吧。做好吃苦头的准备吧。这个如尼(Rune)文字,我可是研究了好几年才学会的哦。”

  

  “啊啊……” 我不由地笑了起来:“我会努力的。”

  

  看来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啊。

  

  但是,心里却意外地,充满了对这种生活的期待。

  

  

  

  翌日上午,干也再次探望已经没事的式。

  

  昨晚的战斗留下的痕迹已经被橙子小姐清理干净。医院的结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消失了。

  

  听橙子小姐说,结界都有自己的效力时间,在医院制下的结界,凭依物的力量恐怕已经殆尽了。

  

  总之,一切都已经恢复到往常的平静。

  

  大概最多三天吧,式就能出院了。

  

  嘛,能看到干也不再阴郁的表情,也算有了个结果吧。

  

  此时,我和干也正站在式的病房外。

  

  尽管干也的神情还是像往常一样平静,但是我能看到,那乌黑眼瞳深处的紧张。

  

  “去吧,干也……”

  

  看着这样的干也,我微微一笑,说道。

  

  “不仅仅只是你想见到式,式她也一定也想见到你。所以,去吧。就像以前一样,去迎接需要你的她。”

  

  干也轻轻地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门手柄上。

  

  只是轻轻地……

  

  但是脸上,的确出现了笑容。

  

  温暖的表情,让人觉得这才是熟识的他。

  

  “谢谢你,准。”

  

  说完,他推开门,走向一直等待他的少女。

  

  我独自一人在门口等待。

  

  “早,式。”

  

  只是平常的招呼,却让人恍然觉得就像是在学校里经常见面的友人般地亲密。

  

  听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对白。

  

  “你还记得我吗?”  声音里微微带着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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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冰冻的心泛出微薄但又怀念的温暖。

  

  身体靠在门栏边,静静地等待着自己已经知晓的回答。

  

  “……黑桐干也,像是法国诗人一样的名字。”

  

  然后闭上眼睛,旁若无人般地吹起他们两个记忆中再熟悉不过的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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