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坡在果树林的正西方,距离果树林有三里多路。天骄跑出树林,顺着小路向五里坡跑去。
他刚跑出十几步,从一棵大树后窜出两个山庄的武士,其中一个拦住天骄:“大少爷,庄主严令,不允许您离开山庄方圆五里。”
天骄停下脚步,瞪着眼看这两名武士,他摆出大少爷的架势,哼了一声说:“让开!难不成你们要对我动武?”
“大少爷,请回吧。”另一名武士说,“别让我们为难,为么也是奉命行事。”
这可怎么办?天骄见这两人表情坚决,那是绝不会放自己走的。说不好,只得动手了,可是……
就在天骄犹豫难决时,突然“嗖嗖”两声响过,两个武士立即翻倒在地。每人喉咙前都突出一段箭尖。
天骄吓了一跳,眼见他俩血溅当场,天骄举目四望,嘴里大喊:“狂歌,是你吗?”
四下一片死寂,天骄叹了口气,对两具尸体拱了拱手:“对不起了,两位大哥。”
天骄不敢耽搁,一路小跑,又向五里坡赶去,一边跑,一边自责:他俩只是听命我爹,却因为我送了命,待见了狂歌,可要劝他少做杀戮,这样子动不动就杀人,那岂不是比相总管还坏?
片刻之后,天骄赶到五里坡。这是一片大斜坡,很长的斜坡,因此才有了这个名字。坡底是一条官道。天骄站在坡顶,隐约看到有几匹马在路边,有一男一女骑在马上,另有一名绿衣少女站在马前,远远看去,她身形婀娜,天骄心里一热,飞奔下坡。
到了坡底,天骄看得清楚,官道边有四匹马,两匹马上的乘客,分别是叶狂歌和一个年当韶龄的女子,叶狂歌背上背了一张弓,腰间悬着十几只箭;那女子年纪比海妍要大一些,想必就是海妍的姐姐海兰。而天骄朝思暮想的海妍,此刻正牵着马缰,站在那里等他。
一见到海妍那热切而期盼的眼神,天骄觉得头“嗡”的一声,冲上去一把抱住她,海妍抓着他的肩膀问:“天骄,这几天你还好吗?”
天骄再度听到海妍的娇声细语,泪水忍不住滚滚而下,他哽咽着说:“海妍,这几天你受苦了。”
一对小情侣忘情地倾吐心声,骑在马上的男女对视一眼,眼神里均有难色。叶狂歌开口说:“天骄,我们
还要赶紧离开这里,这里还是你爹的地盘,凶险无比。”
天骄恋恋不舍地放开海妍,两人上马,四匹马急速向西飞驰。
天骄骑在马上,还不时对海妍偷眼相觑,海妍一张俏脸满是红晕,心里十分甜蜜。四匹骏马狂奔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慢了下来。前面是一个小镇,到了镇口,四人下马,来到海妍姐妹的落脚之地。
这是一个有着四个房间的民房,屋里陈设简陋,想想海妍就住在这种地方,天骄的心又酸了。
三人在正屋坐下,海兰去给三人各倒了一碗水。叶狂歌说:“天骄,这是海妍的姐姐海兰。”
天骄起身行礼:“海兰姐姐,我是天骄,是海妍的……”
“好朋友。”海妍咯咯笑了起来,替他把话说完。
“不错。”海兰称赞,“不愧是世家弟子,这份风范和礼貌,就不是我们这些山野村人能比的了。”
“姐姐太客气了。”天骄说,“我只是个不通世事的公子少爷,哪能和你们这些久历江湖的高人相比。”
“你们也别相互夸奖了。”叶狂歌笑道,“天骄和海妍也有好几天没见面了,我们何不出去逛逛,也让他俩说说心里话。”
海妍“呸”了一声:“叶先生,为什么取笑我和天骄?”
海兰插嘴说:“对了,叶大哥,我要去洗衣服,你帮我把衣服送去河边吧。”
叶狂歌大声应允,和海兰一起出门。两人走后,天骄问:“我看叶狂歌对你姐姐很有意思,莫不是他们……”
“乱说什么?”海妍半真半假地嗔道,“你自己的事情都没弄清楚,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对了。”天骄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海妍,狂歌怎么这么快找到你们?”
“天骄,”海妍并不回答他的话,“你是怀疑我们姐妹和叶先生有什么勾结?”
“那怎么可能?”天骄忙说,“狂歌和我在山庄里住了十几年,他从没有离开过,怎么会认识你们姐妹。”
“你能这样想就好。”海妍松了口气说。他伸出手,轻轻放在天骄的手心,天骄赶紧握住。海妍说:“其实,我们不该相识的。”
“为什么?”天骄惊问。
“我们根本就是两路人。”海妍幽幽地说,“你是个未经风雨公子哥,我只是个流落江湖的野丫头……”
“不许你这么说。”天骄打断她的话,“海妍,我只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少爷,根本不配和你做朋友,对吧?”
“不,不,不。”海妍忙解释,“我从来没有这么想,我对他发誓,如果我看不起你,叫我不得好死!”
“别发誓!”天骄捂住海妍的嘴,“我相信你。”
“你……”海妍俏脸涨得通红,她站了起来,动情地说,“天骄,这几天,我……很想你。”
“我也是啊!”天骄也站起来,他看到海妍的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柔情,禁不住走上前,伸手环住她的纤腰,凑过去想吻她的红唇。
海妍也是心神荡漾,她见天骄凑上来,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害怕,紧紧闭上眼睛,却奉上自己的双唇。
四片火热的嘴唇吻在一起,一对有情人终于了却多日的思恋。一时间,天地间仿佛都已静止,只有这对小情人在肆无忌惮地享受初吻的甜蜜和幸福。
过了一会儿,海妍轻轻挣脱天骄的怀抱,一双眼睛满是欢喜和羞涩,连看也不敢看天骄,只是盯着水碗。
天骄心里无比兴奋,他已知自己和海妍都深爱着对方,就不用再顾忌什么,当下他紧紧盯着海妍看,直把海妍的俏脸看得比“天骄蜜”还红。
两人沉浸在你侬我侬的初恋境地,浑忘了身外的世界。接下来,两人随便找了一个话题,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
不知不觉,已到了中午时分,两人正聊得起劲。突然,海妍呻吟了一声,身子一软,顺着凳子滑倒在地。天骄大惊,他扶起海妍,却见她眼珠突出,脸上肌肉扭曲,显然在承受莫大的痛楚。
“你怎么了?”天骄惊问。
海妍已经不能说话,她的四肢都在剧烈的抖动,天骄手足无措,急得快哭起来。这时候,叶狂歌从门外冲进来,双手抱着海兰,海兰的症状和妹妹一样。
天骄急问:“她们怎么了?”
叶狂歌说了声:“把海妍抱到里屋床上。”
天骄不敢迟疑,他抱着海妍,跟叶狂歌走进里屋,两人把海妍姐妹放在床上,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浑身颤抖,痉挛不已。
“快救救她们呀!”天骄催促叶狂歌。
“我没有办法。”叶狂歌的眼睛里显现痛楚的神色,“我也不知道她们中的什么毒。”
“中毒?”天骄快急疯了,“你是说她们中了毒?”
“是,是巴林下的毒。”叶狂歌说,“你爹命令巴林给她俩治伤,巴林也治好了她们的伤,但同时,又对她俩下了一种非常厉害的毒物。”
“不……会的。”天骄瞪大眼睛,他不敢相信叶狂歌的话,“我爹不会的。”
“ 天骄。”叶狂歌沉痛地说,“你还能找出再合适不过的解释吗?”
天骄默然。又过了一会儿,海妍姐妹渐渐恢复平静。看着她们的呼吸渐趋平稳,叶狂歌长长松了口气,他拉着天骄在外屋坐下。
“她们没事了?”天骄关切地问。
“暂时没事了。”叶狂歌告诉他,“每天子午两时,她们都要重复一次刚才的痛楚。”
“每天?两次!”天骄跳起来惊呼。
“你坐下来。”叶狂歌说,“别太激动。天骄,现在你知道你爹的为人了吧?”
“我爹……”天骄又是心痛,又是愤恨,“他怎么能这么做!”
“天骄,你爹认定海妍姐妹是他的敌人,所以才给她们下毒。”
“那她们……”天骄的心思又回到海妍毒发的那一刻,“一直这样痛苦地受折磨?什么时候是个头?”
“没有尽头。”叶狂歌摇摇头,“如果找不到对症的解药,这痛楚是不会自行消失的,可是解药在巴林手里,你能要出来吗?”
天骄摇摇头,可是如果没有解药,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海妍姐妹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太残忍了。
“其实,”叶狂歌沉吟了一下说,“有一个人能解救她们。”
“谁?”天骄急问,“你快说呀,现在还有谁能救她们?”
“步东陵。”叶狂歌说,“他有事不在山庄里,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你还不赶紧去找他。”天骄责怪起来,“不论如何,也要拿到解药。”
“没有你的帮助,那是不行的。”
“我?”天骄奇道,“我有什么用?”
“ 天骄,你看,”叶狂歌说,“步东陵是你爹手下,如果强抢解药,他一定不会给我,看如果你向他要,他顾忌你的身份,也不会太过分,况且现在他或许还不一定知道海妍姐妹的事情。”
“我跟你去。”天骄说,“只要能救她们,要我做什么都行。”
“我们这就去。”叶狂歌说,“事不宜迟,如果赶在今夜子时拿回解药,她们就少受折磨了。”
“好,”天骄点点头,“我再去看看海妍。”
叶狂歌走出去。天骄来到里屋,海妍姐妹依然昏昏入睡。看着海妍姣好的面容,天骄暗下发誓:即使豁出自己的命,也要把解药取回来。比起自己,她们姐妹实在没享什么福,现在又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遭此大罪,真的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