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们走啦。"俏丽的女孩向柜台内的男人招招手,就和身旁的伙伴一起离开店内。最后两名员工也下了班,现在就是老板的独自经营时间了。男人不紧不慢地打开大玻璃瓶下的水阀,给自己倒了一杯柠檬水,取出冰柜中的冰块,接着从柜子夹层中翻出张唱片,夹在典雅的唱片机上。
但他并没有继续动作,只是悠闲地喝着杯中的柠檬水,却给人一种拿高脚杯喝红酒的感觉。唱片里的旋律好像已经刻进他的脑海,不用放,也已经熟谙于心。此时,门口的风铃轻快地响了两下——有客人来了。
“吃点什么?"老板又换上了礼貌的微笑。
"嗯--什么比较快?"
"面。"
"那就面吧。"
"好。"
空气便又回归平静,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一样。
客人一副职场精英的打扮,一丝不乱的发型,清爽干练,使人一看就能自动想象出他在镜前整理的样子;西服装整洁熨帖,领带被顺从地收进外衣内;金属边的眼镜也反射出一股精明之意。他选了一张离柜台近的座位,将西服外套一脱,放置椅背上。
老板此时正往煮沸的高汤中下乌冬面。氤氲的热气扑在人脸上,好像比食物更能给人安慰一样。老板趁乌冬面还没熟,又热了个锅煎鸡蛋。只煎了单面,为的是让蛋黄咬起来有奶酪的感觉。这边面快熟了,将菠菜和豌豆放入锅中,不至于让长时间的烫煮破坏蔬菜鲜甜的味道。起锅切葱段,摆好鸡蛋,放其上,浇高汤,然后再切两片纯肉的火腿肠。一切行云流水,畅快!然后,将面碗端给客人时,才发现客人一直盯着自己做饭。
“你是老板吗?"客人回神后接过面碗问。
“嗯,是的,既是老板也是厨师,其他员工下班后店里的活我全包。"男人笑笑回答。
客人了然地点点头,又问:"看你做饭好像很享受的样子,你也会经常做饭给自己吃吗?"
男人好笑地挑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嗯,好像很多厨师都不喜欢吃自己做的饭,也许做的太多了,没什么食欲了吧。"这次换男人了然的点点头。
客人低头吃了一口面,立刻满足的叹口气:"有口热饭吃真好啊。"
男人正在整理灶台,闻言问道:“怎么,工作这么忙,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吗?"
"嗯,可不是。"
客人又吃了一大口面,囫囵吞枣地咽下:“今天这顿饭都算是改善伙食了。唉,像我们这种工薪阶层啊,外人看来光鲜亮丽的,其实多苦多累只有自己知道,你别看现在都快11点了,这都算下班早了。小的时候拼命学习,长大了拼命工作,只为了挣出头来,赚个脸面。"
热气扑到客人脸上,在眼镜上结了薄雾,他干脆把眼镜摘下,专心致志地享用眼前来之不易的热面。
老板双手撑在柜台上,听完后静静的站了一会儿。他扭头望向唱片机,片刻后,还是把顶针放到了唱片上,须臾,唱片机传出悠扬的英文原声:"_We neverknow why,the road is,narrowandlong"_世界上有那么多种人,那么多种活法,有像客人这样一刻不能松懈的打拼者,有像自己一样干着喜欢的事情并满足的;有崇尚金钱的物质至上者,也有清心寡欲的淡泊旅人。大多数人都对自己的现状心有抱怨,可大家心照不宣,因为知道明天还将继续,谁不是一边说着放弃一边咬牙死撑呢。所谓经历,经过了才算历练。人生,没有捷径,风景从别人口中听到也只是风景,自己经历了才是心境。
客人离去后,老板伸了个懒腰,开始准备明天的食材。歌声,随着开门的动作逸到屋外,消散到空气中。毕竟,每天都是值得认真对待的一天,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