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坚强的人,最“脆弱”的人  记消防战士

    刚刚接到了一位已近十年未曾联系战友的电话,问询了我一些事情之后,便谈起了之前在一起的旧事。说着说着,他哭了,而我也满眶的湿润。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是什么样的经历,竟让两个大男人如此煽情。我要说,曾经在如此激情澎湃中一同生活和战斗,怎么能让人不去怀念,不动深情。消防战士,在最坚强的外表下,亦有着最“脆弱”的情感。

      坚强的身躯。与其它的部队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相比,消防部队是“养兵千日,用兵千日”。作为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的守护神,消防战士的身躯,是真正铁打的。夏天,我们有“大练兵”,一练就是几个月。冬季,我们有“冬训”,是体能储备的几个月。春季、秋季,练实战、练技术。总而言之,一年四季,你都别想闲。我记得在新兵的时候,早上五点起床,天都还没有亮,就被闹钟叫醒,先来一个五公里热身,然后再是拎着两个大水带(总重约30斤)百米冲刺。上午练技能,下午练战术。晚上一三五政治学习,二四六体能训练。那是相当的“充实”。没到几天,那是酸爽到了极致。说句丢人的话,我上下楼梯得侧身并扶墙,如螃蟹般横着走的;上个大厕得用个小板凳,因为根本蹲不下去,得用来撑着。当时我们训练的真苦,认为班长就是“变态”,是训练“狂魔”。班长们却经常拿两句话来开导我们:“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训练时多留汗,战时少流血”。当时看着他们一脸轻松的表情,我们新兵蛋子心里想着:“我信你个鬼”。然参与到真正灭火一线之后,我们信了。没有钢铁身躯,拿什么来拯救!

      坚强的毅力。消防战士的毅力,包含有坚持。从独生子到独当一面;从养尊处优到艰苦朴素;从弱不经风到强健有力。这些极大转变的背后,是消防战士的默默坚持,一点一滴地改变。也因此常说部队是个大熔炉,熔化身上的铁锈废渣,再锻造一身的钢筋铁骨。消防战士的毅力,包含有勇敢。每每遇到急、难、险事,消防战士是勇敢的逆行者。在火场上,我们总让人民群众尽快疏散,远离危险,而自己却直面向前。我们的“勇敢”来自于我们坚定的信念,也是我们身份的象征。消防战士,就代表勇敢。消防战士的毅力,包含有睿智。消防战士除了钢铁身躯,更要有着睿智的大脑。什么样的火情,配合以什么样的战术,运用什么样的装备。命令的上传下达,需要的是每一层的高效。指战员之间的配合,人与机器的完美结合,都蕴藏着聪明的道理。与险情的每一次较量,即是力量的比较,更是智力的对抗。

      思乡时的“脆弱”。对家乡的思念,存在于每一个在外乡的人们。但消防战士们的思乡情,又有些不一样。每到新春、佳节,家家都是团圆的日子,唯独消防战士,都全副武装,备战在城市、工厂……平日里,集体、规律的生活、工作,让大家彼此相连,同为远离家乡的思念,眼见着万家灯火,念想着妻儿子女,父母乡亲。终于,这一丝丝的思绪汇聚成到了一起,哪位低头的先行“呜咽”,都会引发集体的“脆弱”。最让我深刻的,是我在新兵连时,这是人生第一个在外过的春节。联欢会上,刚还在尽情欢闹的战友们,听到了小曾演唱的《军中绿花》。“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声声我日夜呼唤,多少句心里话...”这委婉的思乡旋律,瞬间让大家安静下来,而后先是一位抽泣、两位……最后大家竟都大哭起来,场面甚是壮观。在思乡情绪面前,消防战士是“脆弱”的。

      分离时的“脆弱”。有一种分离,叫退伍。在一同生活、训练、战斗过的战友,从退伍那天以后,就会永远离开了队伍,再也不是其中的一员了。面对朝夕相处的战友,这种别过,让人纠心的难受。回忆里战友间朝夕相处的一幕幕,历历在目。就退伍的战士来说,这一别,此生将再不是兵。卸肩章、欢送会,列队、拥抱,哭着、祝福着……。有一种分离,叫生死。对于消防战士的每次出警,家属们心里都会深深的祈福,期望着平安的归来。出警、归来,出警,归来。然在我的军旅生涯当中,遇到有两次,出警,再有没有归来。一次3人,一次2人。其中一位,还是我一批的军校战友,大家刚刚从军校毕业,穿着笔挺的“马古尼”(军装),踌躇满志着准备大干一场,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然,就这么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我始终记得那一天。苍天,都为他们流泪……

      消防战士的坚强,来自他们无比坚定的信念,是内心涌动着汹涌的力量。他们的“脆弱”,是因为他们的真情,每一丝情感,都透着最为真实的爱。他们,无愧于这个时代最可敬的逆行者。

      战友的眼泪在我心中所泛起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离开消防部队,已有两年。但近二十年的军旅记忆早已在我心里留下了永久的烙印,我会带着它,一直骄傲的生活下去……

      2021即将到来,预祝大家一切安好。今后相见,别来无恙!

(另:消防部队于2020年整体体制改革,集体转业,划归于地方“应急救援部”。谨以此文,纪念我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并敬所有消防指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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